寅正兩刻,天還未亮,阿濟格便下令全軍開拔,直奔京師方向而去,他要用這一戰徹底的與勇衛營作一個了結。
若能擊敗勇衛營,說不定他阿濟格給人不堪的印象會得到一些改善。
“快點,走快些……”一陣陣呵斥聲響起。
胡廣生扯了扯身上從屍體上扒下來的破舊棉衣,抱住楯車的一根把手用力的推著。
這些時日為了加緊製作楯車,累死了不少包衣。每天還有少則幾十人,多則過百人凍餓而死。
當然,死的幾乎都是一文不值的包衣,命不如狗。
他這個抬旗的旗丁稍好點,還能撿一件從屍體身上扒下來的棉衣,所以才活到了現在。
包衣損失太多,都已經有些不夠用了,他這個抬旗旗丁,以及一些漢軍被抽調出來推楯車。
這是一個又苦、又累,還最容易送命的活兒,可他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
北風似刀,刀刀砍在人的身上,胡廣生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已經被切下來了似的。
還有鼻子,手,生冷的痛,他只得一有機會就搓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來時的願景早已經被現實摧毀殆盡。
曾經讓人敬畏、臣服的大清,此刻在他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他們也會被明軍打得滿地找牙,也會被驅逐得狼狽而逃。
還有最近從京城方向傳來的各種傳言,有關滿清權貴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心中對他們僅剩的一點敬畏之心瞬間消失無蹤,這只不過是一群無惡不作、殘暴野蠻的蠻夷罷了。
當他們的野蠻不再是不可戰勝時,就像老虎失去了爪牙,讓人從心底裡不再像以前那般懼怕了。
“咱們的探子早已經買通城內守軍,可以在晚上隨意的進出明國都城,因此英親王殿下對明國都城內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據城內的探子得到的確切訊息,明軍的彈藥已經快用完了,他們昨晚還炸了明軍的彈藥倉庫,明軍沒有彈藥可用了。”
“明國都城裡的糧食已經漲到快三十兩一石,每天都要餓死幾千人,只要咱們一打,城內必然引起騷亂,明國都城很可能就不攻而破了。”
“英親王殿下允諾,打進明國都城內,不限滿漢蒙,所有人可以大搶三天。”
“搶到的所有東西都是自己的,哪怕你搶了崇禎的女人,也是你的。”
這段時間被勇衛營編排著羞辱,也讓阿濟格學會了一招,不管是不是真的,說得好聽點,編得真一些,別人就容易相信。
所以,現在一邊行軍,一邊派人在全軍中宣揚,他要儘量的讓自己計程車兵相信這些,這樣他們計程車氣才會提高。
他自然知道京師內的糧食問題暫時不足為慮了,每天餓死幾千人更是無稽之談,但這種可能性還是有不小的。
大清糧荒的時候也經常餓死人,明國人更多,餓死的人多也很正常,說出來自然會有人信。
至於允諾的搶掠,那是大清立國之根本,激勵士氣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搶,允諾得越多,士氣也就越高。
果然,這一招的效果還是一如繼往的好,特別是滿洲兵,他們來明國的目的就是為了搶掠而來。
可這次運氣太差了,不但什麼都沒有搶到,還損失了很多熟識的同袍。
若不能趁這個機會打敗勇衛營,這次的徵明之行將徹底失敗,而若是能成功,很多損失也能彌補回來了。
建虜大軍向京師運動的訊息沒能瞞過關寧軍的探子,畢竟這段時間主要是他們與建虜在交戰,對建虜的動靜自然是多有關注。
當然,精緻利己主義者吳三桂不可能那般實誠,拿著關寧軍的力量與建虜拼死力戰。
除了剛開始幾戰還算用了點心,後面也開始陽奉陰違起來,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勇衛營不出戰,關寧軍獨木難支。
由於訊息相對閉塞,所以他並不知道所謂勇衛營彈藥出問題的事情,也不知道城內發生的各種情況。
建虜突然在除夕向京師方向進軍,是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而且還是全軍出動,這是要向勇衛營發起決戰嗎?
是什麼給了阿濟格這麼大的信心,讓他敢在這個時候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