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著抽泣聲望去。
就見溫氏拿帕捂鼻,兩行清淚滑過臉龐,哽咽道,“老爺,是妾身不好,不知聽誰說了句三小姐鐲子丟了,一時焦急,憑白讓安妹妹哭了一場,連累四丫頭也受了不少驚嚇。”
說罷,上前幾步,親自俯身將二人攙扶起來。她指尖在小梨臉上輕輕一撫,又憐愛地說道,“可憐見的,這小臉都哭花了。”說罷,掏出繡帕,作勢要替她拭淚,小梨身子一顫,下意識往安氏身後縮去,溫氏手中帕子落了空,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她順勢轉向安氏,福了福身,哽咽道,“安妹妹,你千萬別怪姐姐,今日這事,姐姐心裡比誰都難受。可為了伯府的體面,為了老爺的官聲……”
安氏冷眼瞧著溫氏這番做派,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卻始終不發一言。
溫氏見安氏不接招,眼中閃過一絲惱意,隨即又換上一副慈母模樣,轉向傅穎芝,柔聲道,“你這孩子,素日裡最是謹慎,怎得落了一隻金鐲子都不知曉?
說著,她狀似無意地瞥了安氏一眼,語重心長道,“雖說你一直不喜安氏,可她終究是長輩,若是你平日裡肯多去請安,早早將鐲子取回,何至於鬧出今日這般難堪?”
敬文伯聞言,看向傅穎芝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疑惑與審視。
傅穎芝向他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父親,女兒若真不喜安姨娘,那夜小梨高燒不退時,我又何必出手相助。”
“伯爺。”安氏突然出了聲,嗓音還帶著方才哭喊後的嘶啞,卻字字懇切,“三小姐待妾身母女恩重如山。那夜若不是三小姐,小梨不知會受多少罪。”言語間,似是憶起了那日之事,不由有些淚目,看向傅穎芝的目光多了幾分感激之情。
傅穎芝對安氏微微頷首,繼續從容道,“至於手鐲一事,女兒近日確實無暇顧及,近日女兒一直忙於研製新藥,父親那日也在場,女兒既已應允榮佳公主要助慶歡郡主恢復康健,自當盡心竭力。”
敬文伯聞言,神色微動,眸中似在思索什麼。
一提起春日宴那日之事,傅靜安氣便不打一處來,不由提高音量,“你少拿公主說事……”
“放肆!”
敬文伯突然拍案而起,滿屋人皆是一震。
“溫氏!”敬文伯厲聲喝道,“你掌家這些年,越發不知分寸了!禁足期間仍不知收斂,如此冒冒失失,冤枉稚子,傳出去我敬文伯府的臉往哪擱?"
溫氏臉色唰地慘白,踉蹌著跪倒在地,“伯爺明鑑啊……”她哽咽道,“妾身、妾身也是一時焦急……”
敬文伯面色鐵青,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朗聲道,“還不滾回去繼續禁你的足!”
"老爺"溫氏紅著眼眶抬頭,卻在對上他視線的瞬間打了個寒顫——那目光裡哪還有半分往日的情誼?溫氏不由心頭一緊。
“父親息怒。”傅穎芝嘴角閃過一絲譏諷,朗聲道,“四妹妹年紀小,又大病初癒,經不得嚇。既然已分說清楚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了。”
說罷,她俯身抱起幼妹,小丫頭立即將臉蛋埋進她頸窩,溫熱的淚水打溼了她的衣領,傅穎芝感受到懷中微微顫抖的小小身軀,輕輕拍了拍妹妹單薄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道,“沒事了,姐姐帶你回去。”
敬文伯看著這一幕,心頭驀地一軟,他狠狠地瞪了溫氏一眼,看向傅穎芝,慈愛地笑著,溫聲道,“三丫頭,你們快回去休息吧。”他頓了頓,又意有所指地補充道,“公主交代的差事務必上心,若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為父。”
傅穎芝微微頷首,“女兒記下了。”說罷,便抱著小梨和安氏一同離去了。
望著幾人的背影,敬文伯重重嘆了口氣,對著滿屋子的人疲憊地擺了擺手,“都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