嶓冢城周遭的霧氣散去了之後,南北兩座城門就一直未曾關上,不少修士和妖魔嘗試著深入大山內,去周邊探索這片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不過,這城池外面終究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大多數出去的生靈都會在天黑之前趕回來,因為看似無害的桃止山,已經吞沒的不止一個鮮活的生命。
這一天早上,天色剛剛亮起來,沉默不語的牛頭人和殺生成仁走出神廟,和大多數人一起離開了嶓冢城。
脫離了青色的石磚地面,腳步踩在鬆軟的泥土上,那厚厚一層被時間腐蝕的落葉,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黴味,猶如揮之不去一般,充斥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裡。
好在這個時候,視線之中可以看到難得一見的翠綠色,不過大多數植物都壓彎了下去,彷彿經過一場飆風的侵襲,都稍稍垂下了柔軟的枝條。
一些粗壯的樹幹甚至已經攔腰折斷,這是當日嶓冢城從天而降,產生的一些衝擊波造成的,否則這城池落下來,是斷然沒有任何落腳的地方的。
微微穿過被衝擊波波及的地域,殺生成仁兩個已經沒入了茂密的叢林中。
或許是這片原始森林太過久遠的緣故,除了一些生靈留下的腳印,兩人並未找到什麼出路,甚至那茂密的枝條遮掩下,視線之內根本看不清什麼端倪,長時間行穿梭在這種環境裡,若是方向感較差的生靈極容易迷失方向,因為這片世界沒有太陽,哪怕身懷道法的生靈脩士,都極有可能尋不到返回嶓冢城的去路。
“野牛嶺距離這裡嶓冢城,大概有多遠?”
“三百餘里左右。”
微微點了點頭,殺生成仁走在前面,並未施展什麼道法趕路。
在路程前行一半的時候,兩人遭遇了一條青色大蛇,十幾米長的身軀盤踞在崖壁下,兩人路過崖壁的時候,那條青色大蛇吐著長長的信子,不斷扭動著水桶般身軀。
不過,這隻青色大蛇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食物的誘、惑,襲擊了殺生兩人,那牛頭人只是隨意的揮了揮三叉戟,鋒利的刃面猶如割豆腐一樣將那青色大蛇攔腰斬斷。
一地的鮮血汩汩流淌,那大蛇抽搐了一陣,隨後就斷了氣息。
見這龐大的身軀縮卷在那裡,殺生成仁嘆了口氣,當即也不著急趕路,而是叫牛頭人去拾一些幹木,他則是選了一截蛇身,將它拎到了一處小溪旁。
簡單的處理了一番,將蛇肉切成手指大小的一小段。那邊的牛頭人升起了柴火,然後削出了一片薄薄的石板來。ad250left(;
用岩石將石板微微撐起,放在柴火上烘烤,那殺生成仁將蛇肉擺在上面,待過了一陣後,油脂傳來滋滋聲,便帶著一陣撲鼻的香氣了。
“咕咕那丫頭若是見了,怕是在歡喜不過。”
坐在一塊石墩子上,殺生成仁這樣說著,那牛頭人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默默的蹲在那裡,不斷的往石板下面添著柴火。
“當年我還小的時候,和母親路過一片樹林,那樹林之中,常有青蛇出沒。母親倒也不怕,不光親自下手去抓那青蛇,甚至敢將它開膛破肚,放在火上烤熟吃掉……”他坐在那裡一邊說著,一邊用樹枝截出兩雙筷子來,在石板上夾上一塊看似熟透的蛇肉,他放在嘴裡大口的咀嚼著,但細細吃過之後嚥下肚中,他搖了搖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只是現在……卻再也沒有曾經吃過的那種味道了。”
這樣聽著,原本蹲在那裡的牛頭人手臂一頓,目光略顯複雜的瞥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子,他稍稍低下頭,將手上的乾柴放在石板下面慢慢燃燒。
那乾燥的木柴燒得極快,沒過多久就將石板烤的發燙了,那石板上的蛇肉不斷髮出滋滋聲,殺生成仁示意它過來吃,兩人囫圇吞棗的吃了一遍,隨後掩埋了火種,繼續朝著野牛嶺的方向趕去。
以二人的腳程來算,前行的速度並不算慢,待感到野牛嶺的時候,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微微站在一處地勢高聳的山坡上,殺生成仁遠遠望去,凝視著牛頭人口中所說的野牛嶺。
“倒真像是一頭野牛的模樣。”微微的笑了笑,殺生成仁瞥了一眼身旁的牛頭人,說道︰“和你那座牛頭山相比,倒是有著幾分相似的樣子。”
“嗯?”聽他這樣說著,那牛頭人突然皺了皺眉,目光在遠處的山嶺上掃視一眼,似乎想到了一些早已經被遺忘的事情。
殺生成仁揹負雙手,站在那裡眺望遠處︰“阿牛,這野牛嶺附近,有沒有什麼生靈存在。”
“有。”牛頭人伸出手指,值了一個方向給殺生成仁看︰“有人在那邊的山上發現過一頭魔牛,不過,那頭魔頭極少出現,大多時間都在洞穴裡面睡覺,有人曾經試圖招惹它,但是那魔牛狂性大發,將一名高手撕成碎片之後,那些路過這裡的生靈,就都會繞過那魔牛居住的山洞了。”
說完這裡,它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而在那個方向一百餘里外,還有一座毒瘴瀰漫的大山,那山上有顆巨樹,樹頂有一隻金雞,形如火鳳,據說時常會與那魔牛在此爭鬥,那兩者之間的一片區域,大概就是它們爭鬥之時所破壞出來的地方。”
殺生成仁順著它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在數十里外的地方發現了一片不毛之地,那裡的大山似乎早已經崩碎,不僅沒有任何翠綠的植物,反而遍地都是亂石的模樣。
微微凝視了那裡一會兒,殺生成仁的視線落到不遠處,一片泛紅的桃林。
“走,隨我去那裡看看。”
他率先走在前面,從山坡上走下來,牛頭人跟在身後,目光略顯警惕的看著周遭的環境。
兩人來到桃林處,見那桃木軀幹粗壯,彎曲的枝幹上長著細長的綠葉,一枚枚拳頭大小的果實點綴其中,有的色澤略為泛青,而大多數果實卻已經呈飽滿的深紅色了。
微微走到一株桃樹邊上,他伸手摘下一顆桃子,放在鼻間聞了聞。
稍稍的皺了皺眉,他目光凝視在粗壯的桃樹上,然後指著桃樹軀幹對牛頭人說著︰“將這棵樹截斷。”
那牛頭人也不言語,是握緊手上的青色三叉戟,微微用力一劃,那粗壯的桃木便貼著地面斷成兩半,有猩紅的鮮血從根莖中噴灑出來,染紅了那桃林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