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馮雲半晌不語,杜懷依略帶不滿地低聲說道:“當時那麼多人都看著呢,南宮姐姐想都沒想就喊著你的名字衝了出去,你可不能當負心漢啊師哥!”雖然知道自家師哥心裡還有個女人,但要說她心裡嫂子的最好人選那還得是南宮姐姐。
馮雲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即猶如自言自語般低喃道:“……再等等吧。”
“這算什麼回答啊!”杜懷依捏拳在馮雲身上輕敲一記。
馮雲沒有回答,只是胡亂地揉了把杜懷依的腦袋,說道:“替我好好照顧寧師妹。對了,你要稱呼人家師姐知道嗎?她是木靈宗弟子,之前因為親人之事心情激動,我不得已只能讓她暫時昏睡過去,你看著為她診治一下,若她醒來可以跟她講一些谷長老他們的事。”
杜懷依噘著嘴整理著自己的髮髻,但聽馮雲在交待正事還是忍著性子應了一聲:“知道了,你這就走了?”她以為馮雲是要先趕回大軍,卻聽對方答道。
“嗯,我還得去另一個地方帶一個人回去。”
“誰啊?”杜懷依好奇地問道。
聞言,馮雲神色微沉:“另一個可憐人。”
……
這個可憐人自然就是王文石了。
仙羽派舊址,因為王季與幾名長老盡皆身死,王文石毫無意外地掌管了這裡的大權。雖是這麼說,但他也就只發出了一條命令,那就是:維持大陣,各安其室。於是當馮雲再度趕來這裡之時,已是人煙渺渺,除了那幾具長老的屍體仍舊躺在廣場之上無人收殮外,他一個人影都沒能看見。
雖然感受到殿宇屋舍內有人窺視,但馮雲並未去管他們,而是徑直步入了王文石所在的掌門小院內。直到走到小院的最深處,也就是仙羽派的祠堂時,馮雲才看見了王文石。
此刻的王文石正盤坐在蒲團之上,看得出來他沒有在修煉,臉上也沒有太多的悲慼,只是對著空蕩蕩的靈位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看上去甚至頗為平靜,一點不像幾個時辰前才殺死了自己的親身父親。
王文石沒想到馮雲這麼快就又回來了,但對此他並未多問,外面的事情彷彿已經和他沒有了任何關係,反而指了指上面的靈位向馮雲問道:“你把那些牌位帶走了?”
馮雲點頭回道:“是,這裡註定是要毀去的,但罪在王季,與仙羽派前人無關。”
王文石微微頷首,這裡將迎來怎樣的結局他自然是能預見的。
“能給我嗎?我……也算是王家人。”說出這句話讓王文石有些彆扭,王季從未將他當作自己的兒子,雖然他曾努力地想作好一個王家後人,可惜直到王季死的那一刻他都沒獲得認可。
馮雲看了王文石一眼,隨即淡淡回道:“會的,但不是現在。”
王文石張口想問,但卻又聽馮雲說道:“你母親又是什麼人?據說她與樂毒宗有關?”對於王季那位的妻子,不止他好奇,江湖上更是謠傳甚多。有的說此女來自一處隱世大族,有了這大族支援仙羽派才扶搖直上,也有的說女子出身一般,只是姿色絕美才被王季看中。
一直到仙羽派的樂毒宗暗子身份曝光後,無數的猜測才平息下來,而這位神秘的域主夫人的身份也就全然指向了一處,那就是樂毒宗!
提起母親,王文石的臉色頓時一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答道。
“是,聽父、王季所說,她是樂毒宗宗主的弟子,但他們兩人的婚事並非兩情相悅,而是受樂毒宗宗主的命令才結為道侶的,所以她對王季很不滿意,我猜如果沒有樂毒宗宗主的命令,她應該比我更想殺了王季。”
“父親”成了“王季”,母親自然也就成了“她”。
“沙燁的弟子?她叫什麼?去了哪裡?”馮雲眉頭輕皺繼續問道,這女人的身份竟比他預料的還有高出不少,而且最讓人生疑的是,從艮域開戰以來,這女人似乎就沒在人前露過面,甚至沒有出現在沙燁的身邊,其中有無端倪很是難說。
然而王文石的回答卻著實讓馮雲沒能想到。
只見王文石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是聽王季這麼說的,她比王季更加容不下我,見面必是拳腳相加,說出來怕你不信,我連她長什麼樣都沒好生見過。不過我聽說半月前她就離開了坎域,似是回樂毒宗了。”
連自己母親叫什麼、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一種荒唐之感浮上馮雲心頭,但仔細一想卻又變作了嘆息,某種程度來說這王文石甚至比孤兒的他更加悽慘,至少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愛他的,甚至為了保護他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而王文石卻只能擁有拳腳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