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地又一度的震顫,沙燁所在的那尊幽冥大殿轟然降落在了狼藉的地面上,直至地基碾壓著土石讓整座大殿平穩地佇立下來,周圍那邪惡的殃雲才逐漸消散而去。
然而眼前消散的殃雲卻是無端聚集在了無數人的胸中。
“這番做派是根本沒將我等看在眼裡啊。”
許平和麵似寒冰地沉聲說道。許平和與沙燁的仇不可謂不大,當年艮域的最後一戰中,許平和的同門法天帶著重傷之軀主動為其斷後,最終與相樂府一同為大軍的撤退犧牲在了沙燁的手上。有此前事,許平和恨沙燁不死,也恨自己無力!
稍遠處,退下來的杜長生也冷著臉說道:“畢竟有那麼一群狗腿子在。”沙燁如果只是一人,那即便其有半仙之威,面對十名以上的造化境大修圍攻後果也很是難料。但問題就在沙燁不僅非是一人,還有著一群自甘墮落的走狗鷹犬,讓他們除惡而不可得。
另一邊雷龍扶著文高澹回到了靈臺宗的戰舟,穀子默則扛著無法動彈的王文武直接去往了紫輝劍派的戰舟上,雖然讓孫元正走脫了,但總算沒有百忙一場,成功斬去了王季的一隻臂膀。
這一幕也被遠處的南宮佼兒看在眼裡,見到王文武那副無神的模樣,她眼中不禁一片潤溼。馮雲難以自已,她又如何會毫無波動,看著那位熟悉的長輩變成如今這樣,她心中亦是哀痛非常,坎域早是滄海桑田,而變化最大的卻是人啊。
“太上長老……”
南宮佼兒無聲的嘆道。
當年,她只是仙羽派中一名極其普通的外門弟子,地位也好,天資也好,就連相貌上也別無出眾,哪裡能和高高在上的太上長老有什麼交流,但隨著和王君的邂逅,她無可避免地進入了掌門與太上長老的眼中。對此,她是惶恐的。
王君在仙羽派中是宛若太陽般的存在,不止是因為其掌門之子的身份,同樣也因為其平易近人、藹然可親的性格,即便是與王君不相熟之人也鮮有會對他產生惡感的。與之相比,她的光芒就十分黯淡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忐忑不安著,害怕某一日就會接到來自掌門甚至太上長老的警告。
然而,她想象的事情並未發生,反而是收到了不少來自王方然、王文武的禮物,有時是丹藥、法寶,有時是茗茶、點心,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長輩對親近晚輩的關心!雖然禮物基本都是經他人之手送來,但這份溫暖卻是根植在了她的心中。
“菀姨,麻煩你去一趟紫輝劍派那裡,告訴那位木靈宗的谷長老,如果破解千絲縱蠱中有需要幫忙的事情,我南宮家族也可以出力。”
聽得此話,南宮菀不禁疑惑地轉頭朝南宮佼兒看去。
“樂毒宗已經不是一地一域的威脅。千絲縱蠱是樂毒宗的鎮宗之寶,若是能成功破解,對我們南宮家族也一樣有利。”南宮佼兒自然不可能說出真相,只是另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應付。
雖然感覺小姐的樣子有些不對,但南宮菀不疑有他,在抵抗樂毒宗這件事上幫別人就是幫自己!於是她點了點頭便朝紫輝劍派的戰舟上飛去,戰舟上有鴻飛老祖在,她這個護衛離開一陣也無妨。
看著南宮菀飛走的背影,南宮佼兒不由得在心中向老天祈禱:“希望這次還能有希望……”樂毒宗的各種毒功蠱術比陰蠱教還猶有過之,也都是一樣的陰損惡毒,作為其中最負盛名的千絲縱蠱又豈會簡單了去,所以南宮佼兒只期望,當初馮雲沒能救下的那位木靈宗弟子身上的事不要在王文武身上重演。
想罷,南宮佼兒情不自禁地朝戰舟內的方向望去,隨即幽幽地嘆了口氣。
“太上長老已經回來了,所以你可不要出事啊。”
……
一時間,雙方同時偃旗息鼓,但卻沒有一個人會認為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大陣已經破了,接下來那位又會出手了吧?”
“應該吧,只靠我們打不贏坤、震兩域的門派。”
“這一戰贏了,以後就不會再有大戰了吧……”
各種心思、各種低語迅速瀰漫在整個戰場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顆巨石猶如那座殿宇一般最終落地。和坎域那邊逐漸鬆懈下來的氣氛相比,坤、震二域的修士們就要緊繃了許多,一個個面色僵硬、如鯁在喉,緊張地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安頓好同門後,幾家門派的天驕紛紛來到了甲板之上。或許是默契,或許是巧合,莫律、尚鈞、蕭奇等人幾乎是同時察覺到了對方的氣息。
“馮雲那混蛋死了嗎?”現在再商量什麼戰事顯然已經沒多大意義,於是蕭奇轉而問起了不見人影的馮雲。
聽到蕭奇那帶刺的話,莫律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還在閉關,不知道里面情況如何。不過聽他的妖獸說,暫時用不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