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當真不讓人省心啊!”
鬼老人長嘆一聲後才如釋負重地坐回了椅上。
“換作是當年出竅境巔峰的我,接下此劍怕是必死無疑。”
聽得這話,鬼老人微微搖頭回道:“這小子秘密多得很……幸好老夫如今是這般模樣,換作以前那把老骨頭,一日三驚誰受得了哦。”
南宮佼兒亦是愣在當場,半晌之後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旋即臉上的所有擔心頓時化作了咬牙切齒:“就非得讓我們為你提心吊膽才舒服是吧!大騙子你給我等著!”
遠處戰舟上的南宮鴻飛見狀也忍不住一嘆,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現在姑娘還沒嫁出去呢,這心就已經飛了,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你們可得看著點啊……
……
“……為什麼?”
蔡同甫看著躺在泥土中的馮雲愣愣問道,即便他已經油盡燈枯,但他確信方才絕不是什麼迴光返照的錯覺,神羅劍確確實實地刺中了馮雲才對,但……此子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說一點事都沒有自然是不可能的,此刻的馮雲面色幾近透明,儼然虛弱到了極致,渾身被鮮血浸染的殘破衣衫又一次被汗水溼透貼在身上讓他極為難受,然而和腦中的劇痛相比,這點不適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馮雲並未表現出來,反而勉強地向蔡同甫投去一個不屑的眼神,同時嘴唇輕動。
“……不過…如此。”
想說的能說的有一大堆,但可惜馮雲光是吐出這四個字就已經精疲力盡了,他渾身提不起半點力氣,完全是靠著黑瞳龍靈在支撐,與其說他在持刀,不如說是他的手掛在了刀上。
此話一出,蔡同甫的面容頓時扭曲起來,但他顫抖的手臂卻絲毫不能讓寶劍寸進,一招“神羅劍”已經榨乾了他的所有,令現在的他連黑瞳龍靈都已無法壓制。
“……啊啊…我……甘……”
蔡同甫虛弱的聲音中滿是怨念,可惜卻被周遭的狂風帶走了不少,落入馮雲耳中時已是斷斷續續。
當然,猜也能猜到蔡同甫想說什麼,馮雲也很想回他兩句,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喟嘆,最後他開口低聲道:“……黑瞳。”
不需多話,有過人刀合一經歷的一人一龍又怎會少了默契。
就見黑瞳端視自黑刃中鑽出,周遭精純的死氣立刻被它引動,與刀氣一同化作了它的身軀。於是一條漆黑兇龍自塌陷的地坑中豁然騰起,同時一道身影也被其拋到了空中,除了蔡同甫還能有誰。
“吼——”
伴隨著蔡同甫被高高拋起,黑瞳龍靈登時嘯動九天,隨即在無數人的注視下一口將其吞了下去!
“畜牲爾敢!”
就在這時,六甲馭神大陣中傳來了萬濤的怒喝聲。作為飛羅劍山山主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二長老被一頭孽龍吞食死無全屍,只可惜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等他反應過來蔡同甫已然入了黑瞳龍靈的肚中。
黑瞳龍靈雖是龍身,但其沒有真正吞食的能力,進入它口中的蔡同甫瞬間就落在了死氣與刀氣之中,即便萬濤能將黑瞳龍靈打碎了去,恐怕也找不回蔡同甫的屍首了。
不過萬濤已經出手,伯明月等人又豈會繼續坐視。
“飛羅劍山是半點臉皮都不要了嗎!”
伯明月一邊沉聲說道,一邊撫動長琴,雖然她此刻狀態不佳,但還不足以抹去她與萬濤間修為上的優勢。
“鐺——”
琴聲與劍轟然碰撞,盪出一聲悠揚的金鐵之音。萬濤身勢被阻,看著遠處隨時準備動手的伯明月、雷龍等人,頓時面色黑沉。
“連晚輩都知道‘敗不怨天,死不尤人’,萬濤你作為一派之主,連個小輩都不如嗎?”
雷龍緩緩飛出,同時看著萬濤冷漠說道。此刻等候已久的小黑已是化作一股漆黑雲霧包裹住了馮雲,將其從地面中撈起隨即迅速朝戰舟逃去,而黑瞳龍靈見狀也在朝萬濤低吼了一聲後隨之散去,回返了本體。
萬濤緊握寶劍,掙扎了數次後還是沒有選擇出手,他心中悲哀萬分,但到底還是做不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向馮雲出手,一旦他如此做了,別說是他萬濤了,就是飛羅劍山以後也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哼,蠢貨。”
六甲馭神大陣中,看到此幕的王季不由得低聲說道。換做是他必然會在第一次出手時便施雷霆手段將那個小輩擊殺,一個能兩次讓造化境大修栽倒且本身也即將踏入造化的小輩,如此血仇、如此心腹大患怎能說放過就放過。
不過說是這麼說,但王季並沒有半點上去助拳的意思。在他眼裡,萬濤這些人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從剛才的舉動就能知道萬濤依舊把自己當做一個正派君子,而他呢?邪道走狗!這不僅是萬濤等人對他的看法,就連他自己也清楚明白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