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嗎……”聞言,雷龍被白鬚掩蓋的嘴角升起一絲略帶苦澀的弧度,“你倒是看得開。”
“哈,晚輩自幼被陰死怨氣纏身,只能活一天算一天,要不是偶得機緣得以踏上修行,晚輩早已是冢中枯骨,自然是比其他人看得開些。”馮雲笑著講道,“那時候晚輩最大的心願便是能逃脫病床,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樣,如今能攀一境,看一景,踏便千山萬水,總歸沒有白費人世間一遭。”
聽得馮雲的話,雷龍似思似悟,隨即又低聲問道:“那大道於你又是何物?”
“大道?這可說不清楚。”馮雲一邊搖頭一邊答道,“也許是一種力量,也許是一番美景,也許是安身的所在,隔得太遠現在還看不清楚。”
“安身的所在?”雷龍有些疑惑,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緩緩朝馮雲謝道:“今日之事,勞煩小友了。老夫會好生向掌門稟告,約定之事還請小友放心。”
馮雲拱手回道:“如此便有勞雷長老了,若無他事,晚輩便告辭了。”
臨走前,馮雲向已經恢復一些的蕭奇看去,眼神稍顯複雜。然而看在蕭奇眼裡,卻是別有含義。
“他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蕭奇強忍著胸腹間的煩悶正要張口,然而馮雲卻是先一步化作一抹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別…走!”
見狀,蕭奇激動起來,他掙脫同門的攙扶想要留住馮雲,即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留住馮雲要說些什麼,問他為何要手下留情?還是質問他憑什麼這麼小看自己?
然而心中的怒火與胸腹間的苦悶卻讓他難以自已,直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如一盆冷水一般潑倒他的頭上。
“蕭奇,你過來。”
蕭奇渾身一顫,瞬間忘記了要找馮雲的麻煩,同時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忐忑,太上長老的聲音十分地冷,至少聽在他的耳裡猶如一汪冰泉。
蕭奇老實地來到雷龍面前,躬身低頭不敢與雷龍對視:“……弟子無能。”
難得得,雷龍沒有發出怒吼,也並未發出叱責,然而就是這猶如暴風雨前寧靜一般的沉默才讓蕭奇真正感受到了一絲害怕。
蕭奇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才終於傳來了雷龍的聲音。
“剛剛一番交手,你覺得馮雲用了幾成力?”雷龍的聲音有些淡漠,好似飄在雲間。
但蕭奇卻不敢怠慢,沉默了片刻後,眉間浮現一支懸針,呼吸略帶粗重地答道:“七成……或者…六成。”從他略有猙獰的神色看得出來,他是十分地不想承認,自己的全力一搏,換來的竟只有馮雲全力的六成。想到方才馮雲的風輕雲淡,他的心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灼燒一般。
然而雷龍卻是無情地說道:“錯了,是五成不到。”
“這怎麼可能!”聽聞雷龍的話,蕭奇想也不想便抬頭吼道,禮數也好,忐忑也好,這一刻全都被他拋諸腦後。
面對激動的蕭奇,雷龍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有眼中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他淡淡地看著蕭奇,與其雙目相對,隨即說道:“你覺得不可能?因為你們只差了半步,或者一步?剛才的一招你領悟到什麼了嗎?你看到你們真正的差距了嗎?馮雲之所以贏得如此輕鬆你有猜測嗎?”
一向直來直往的太上長老,今日說話竟是如此的拐彎抹角,這讓蕭奇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躁動的神智也不禁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雷龍話中的含義,“領悟到了什麼?真正的差距?”
高大的雷龍俯視著沉默的蕭奇,眼中越現複雜。半晌過後,蕭奇根本沒法回答,於是雷龍才又一次開口道:“看來你是一點收穫都沒。”
“前些時日,你與司徒失察莽撞,開罪馮雲師徒,險些誤了門派大計,是為一。之後老夫親自帶領爾等上門請罪,你無彌補之心也就罷了,竟又當著鬼老人的面再生事端,是為二。最後是今日,昨天你師尊與你促膝深談,老夫本以為你能有所醒悟,這才又一次放下老臉為你爭來一次機會,結果如何?你還記得我們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