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老……”安攸之張口欲言,但看著對面的師徒二人卻有些開不了口,趙哲好不容易才逃脫毒手,然而沒等雨過天晴,唐弘方卻戰死在了艮域,說是禍不單行卻也對賀立群這一脈太殘酷了些。
見得安攸之面色,賀立群與趙哲都不禁心中一沉,隨即賀立群囁嚅著說道:“莫、莫非是弘方……出事了?”作為一個出竅境大能,說到最後三個字時他竟不禁產生了畏懼。
而一旁的趙哲也不由得呼吸一窒,在他成為廢物的這幾年裡,是唐弘方不離不棄地照顧著他,兩人成為師兄弟數十年,雖無血緣卻早已是兄弟,如今難道……
無奈,安攸之直接取出了袖中的信紙遞向了賀立群。賀立群伸出手來接過,指尖竟有些顫抖。
展開信紙,紙上字跡如鐵畫銀鉤,怒意與殺意撲面而來!賀立群快速的看了一遍,臉色已是慘白,隨即似乎不敢相信般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唔……”
沒等第二遍看完,賀立群的目光便卡在了信紙某處,隨即一口逆血頓時湧上喉頭。
“師尊!”見狀,趙哲連忙上前將賀立群搖晃的身軀攙扶住。也許是害怕,又或許是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倖,他並未與賀立群一同讀信,然而看著此景,一切都已經不言而喻了。
賀立群的目光牢牢盯著信紙,半晌才在趙哲的攙扶下站穩身子,而前一刻趙哲還在為賀立群擔心,但下一刻卻也被信中內容震得心旌動搖。
這封信乃是蕭奇親筆所寫,唐弘方是為救他而死,所以他覺得自己必須給賀立群和趙哲一個交待,而這封信既是他的“罪狀”,也是他的決心!他於信中立誓必將窮盡此生替唐弘方報仇,不死不休!
然而蕭奇的誓言並不是賀立群與趙哲所關心的,此刻他們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唐弘方戰死”這五個字上。
“師弟他竟真的……師弟啊……”連趙哲自己都沒注意到,他臉上已佈滿淚痕,一時間他的心如同刀絞般劇痛。賀立群不在的這些年,就連他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唯有唐弘方一直在身邊鼓勵著他,雖然笨拙,雖然戇直,但那份心意卻沒有半分虛假。
明明一切都開始變好了,明明再等些時間,他們兄弟二人就能再一次並肩而站了……
“為什麼啊!老天你不開眼啊!”趙哲終於忍不住大聲喊道,難道他們兄弟必須有一人要遭受劫難嗎?為什麼樂毒宗作惡多端竟無天罰,而他們兄弟卻要遭受如此的命運?為什麼啊!
然而趙哲的聲音卻如同一道天雷劈在了賀立群身上,只見賀立群渾身一顫,接著整個人都佝僂起來,彷彿一瞬之內蒼老了百歲。
他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極為淒涼的慘笑,隨即說出了讓在場兩人不可思議的話來:“報應啊……”
聽得這三個字,不止趙哲瞪大了雙眼看向自己的師尊,就連安攸之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賀立群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不成是打擊太大,一時喪失了理智。於是安攸之小心地踱步上前,以不刺激對方的輕柔語氣講道:“賀長老你要保重啊,唐師侄的事……”
不過沒等安攸之的話說完,賀立群便笑著搖了搖頭:“哈,我沒瘋,真的是報應,是賀某招來的報應啊!”說到最後,賀立群幾乎是對天嘶吼,不甘、怨憤、懊悔,複雜的情緒在這一瞬噴湧了出來!
“師尊何出此言?”趙哲不明就裡地問道,此時此刻的他腦子已經是一片混沌,如若置身噩夢之中,不如說若真是一場噩夢倒更好。可惜賀立群接下來的話卻是打碎了趙哲的幻想。
賀立群看向趙哲,眼神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其實以他們的情分,不是父子也並沒什麼差別了。就聽賀立群緩緩說道:“哲兒,你可知為師在外的時間裡都做了什麼嗎?”
賀立群的聲音很輕,就如同當年為還是孩童的趙哲二人講解功法時一樣,然而那雙依舊慈祥的雙眼中,趙哲卻看到了一抹難言的痛苦。
片刻之後,沒等趙哲有所反應,賀立群便又繼續說道:“為師先是去了艮域,然後又去了巽域,最後在坤域隱姓埋名度過了數年。”他臉上帶著笑容,好似在講自己的遊記一般。
初聽,在場二人不禁一頭霧水,然而須臾之後,安攸之臉上驀然展現出了驚異的神情:“賀長老,莫非你……”
趙哲不明所以地看向安攸之,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難以置信地轉向自己的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