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本以為仙、修行者都是雲端裡的存在,沒想到也有為了地盤、資源大打出手的時候。”聽完馮雲一席話,趙泉忍不住低聲嘆道,他心中仙家原先高高在上的形象此刻已是蕩然無存。
馮雲飲盡杯中殘酒,隨即苦笑著說道:“即便是仙也不過是人修成的,哪會真變了性子,反倒是一個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恨不得據天下為己有。人未變,何處都是人間。”就如笑孤星說的那樣,世上從來就沒有仙鄉。
“昨日,司天監說天邊有血光升起,乃不祥之兆,朝中大臣斥責其危言聳聽,沒成想居然一語中的。”趙泉搖頭說道,隨即轉頭看向馮雲,“那依你之見,如今我們該如何做?龍燕……還保得住嗎?”
當年僅是一名邪修就險些讓龍燕國傾覆,如今面對的卻是更勝千萬倍的敵人,就是護國之心如鐵的鎮國公也情不自禁生出一種絕望之感。
見趙泉模樣,馮雲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只得答道:“其他地方我沒走過,但至少這京都暫時應該沒有危險,而且有羅、黃兩位執事在,只要不是大能前來,應當無虞。”
說到這裡,馮雲不禁語氣一沉,與趙泉對視著繼續道:“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刻,我希望趙叔能帶著嬸嬸他們隨羅執事他們離開。”
“你要我逃?”趙泉雙眼微眯,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沒錯,我希望趙叔你們能逃。”馮雲毫不躲避對與趙泉四目相對,並點了點頭答道:“這次不是那麼一兩個邪修來犯,羅執事他們救不了整個龍燕,能將你們帶走已是極限了。”
趙泉低頭沉默了半晌,他明白馮雲的意思,先前馮雲已經將局勢講得很明白了,仙家修士們如今自顧不暇,對於他們這些凡人只能說能保就保,但若真的鞭長莫及,那也只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我可以不走……至少請羅仙家他們將陛下帶走吧,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若棄君於不顧,趙泉豈不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如此倒不如留下與龍燕共存亡。”
趙泉聲音低沉,猶如尚未爆發的火山一般,極力壓抑著心中感情。趙泉這輩子都以保衛龍燕為己任,不僅是他,他的父親,他的祖輩,世世代代都在為龍燕流血,就連不到及冠的趙承仁也早已發誓將來要接替他的位置保衛這片山河,這幾乎是刻入了趙家血脈的責任!
但現在馮雲卻要他逃,而且是丟下皇家、丟下軍中手足、丟下黎民百姓,只帶著自己一家逃走,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馮雲看出了趙泉內心的煎熬,他知道這已經是趙泉最大的讓步了,於是輕嘆一聲回道:“我會告知羅執事他們的。”
聞言,趙泉拿過酒壺,揭開壺蓋直接豪飲了起來,直至將裡面的酒喝光才放下說道:“之後你是打算把你胖叔也帶到京都來吧?”趙泉當了這麼多年將帥,這點心思還是有的,很快就猜到了馮雲接下來的行程。
馮雲微微頷首說道:“如果可以,我想將胖叔接到趙叔府上借住,或者趙叔能為他們安排一處較近的住所也行。”龍燕國之中,最安全莫過於這裡了,而且人聚在一處,一旦真發生了什麼,羅更他們也好早些行動,畢竟帶著一眾凡人逃跑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聽得此話,趙泉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我這就讓人去查劉大胖他們的下落,不過恐怕得明日才能得到訊息了,你就先在府上休息一晚吧。”
馮雲並未拒絕,龍燕國對他說不上大,但要從中找到一個人也無疑是大海撈針,哪怕只得到一個方向也能節省不少麻煩。
過後,趙泉叫來了下人為馮雲安排住處,而他本人則在招呼一聲過後就回房休息了。對此馮雲只得長嘆一聲,今夜恐怕會是一個不眠夜了。
……
翌日清晨。
正在房中打坐的馮雲忽聽稍遠處有金鐵擊鳴傳來,於是他睜開雙眼以神識探去,只見趙泉與趙承仁二人正在院中舞劍。
說是舞劍,其實更像是趙泉在壓著趙承仁打,趙泉攻勢如火,多年磨練出的劍技與武功哪是趙承仁一個不到及冠的孩子所能抵擋的。不到盞茶時間,趙承仁手中的長劍已被趙泉打落了數次。
“步伐僵硬,再來!”趙泉皺著眉頭一邊教訓一邊催促趙承仁拿回長劍。趙承仁這邊是有苦說不出,他早就看出自己父親心情很差,所以不敢違背,但他的右手被趙泉用劍背拍了數下,如今都已經腫了。
就在一旁的郭念等人快看不下去之時,馮雲卻是突然出現在了院內。
“趙叔、嬸嬸,你們早啊。”
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也沒人看的他怎麼進來的,總之馮雲就這樣忽然現身了,頓時將眾人嚇了一大跳。最沉穩的自然還是趙泉,他瞧了一眼馮雲,隨即朝自己孩子說道:“攻不止於手中,退不止於腳下,身隨心,劍才能隨心,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