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颳過,方正青頓時打了個激靈。
大門之內似乎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亮,不知通向哪裡,說不上狹窄,但也並不寬敞,不過容納五六人並肩而行還是沒有問題。
三人警惕地望向甬道之內,等了半晌卻什麼都沒有發生。然而就在三人鬆了口氣的時候,甬道深處卻突然有了響動,而且還在不斷朝他們靠近。
方正青頓時心中一緊,嚥了口唾沫,顫抖的手不自覺地開始伸向腰間的佩劍。
這時,卻聽馮雲淡淡說道:“別慌,不像是敵人的聲音。”那聲音說不上多大,但在死寂的洞/穴中卻有些刺耳,不過不似腳步聲,更不是飛掠時的破風聲,而像是什麼在滾動。
果不其然,不多時,伴隨著陣陣陰風一個人頭大小的身影便緩緩朝從甬道深處滾來,看樣子該是什麼東西從裡面被風颳了出來。
見不是什麼老怪,方正青正準備鬆口氣,誰料定睛一看,那人頭大小的東西不就是顆人頭嗎!
準確來說是一個骷髏,也不知存在了多久,這顆頭骨都已經有些風化了,也許就是如此變輕了許多才會被風帶了出來吧。
“咔咔咔……”輕微顫動聲又開始了,馮雲無奈地朝方正青看去。
“你好歹也是歸一境修士能不能別膽子那麼小啊,沒見過骷髏嗎?”方正青膽子小,馮雲是早就看出來了的,還因此戲弄過他不少次,不過事到如今他還是感到有點無語,還沒遇敵呢就怕成這樣,萬一一會兒出點啥情況,也不用他們救了,直接原地嚇死得了。
方正青面色蒼白,再次用手捂住了嘴巴,一會兒看看滾出的骷髏一會兒看看馮雲,是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焦急。他的歸一境還是早前潛伏在祖祭中時服用丹藥強行突破的,根基差的厲害,所以在被呂風等人追擊的時候,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也正因為他有這自知之明,所以此刻才表現地如此不堪。
“我看到了,是裡面滾出來的,說明裡面確實有危險,但是什麼樣的危險還不好說,這頭骨十分完整,不一定是被人襲擊而死的,還得再看看情況。”馮雲看向甬道之內淡淡說道。不過他的神色也並不太好,他的神識早已朝甬道深處探去,以他現在的境界,就算是整個一家山都能用神識籠罩,然而在這甬道之中卻延伸不出百丈。
“我的神識探不進去,但也沒看到活物的跡象,你呢?”馮雲朝南宮佼兒說道。
南宮佼兒同樣注視著甬道之內,搖了搖頭答道:“我也一樣。不過這甬道之內也給我一種很特殊的感覺,而且比先前在山路上的時候更加明顯,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錯亂?”南宮佼兒思索了許久最後還是想不出更好的詞彙來表達。
“錯亂?”馮雲不禁有些詫異。
南宮佼兒微微頷首解釋道:“這世間真便是真,幻便是幻。但這裡給我的感覺卻是似真似幻,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是一個畫中的人居然穿上了一身真實的衣裳。”
聽到南宮佼兒所說,馮雲思考起來,一個畫中人卻穿著真實的衣裳,這話很好理解,卻不好想象,而放在這座山和這洞/穴之中更是顯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馮雲還是難得要領,只得話鋒一轉又單獨朝南宮佼兒問道:“你們南宮家不也精通畫道嗎,能做到類似的事嗎?或者說有什麼頭緒嗎?”
“如果修到高深處也許能做到,但也僅僅是類似罷了,如果這真是那位大能以畫道所為,那與我南宮家的畫道可以說是大有不同。”說著,南宮佼兒以有事要單獨與馮雲相談的藉口,讓方正青站到了一旁面壁,隨後一揮袖將她與馮雲周遭的空間封禁。
確定方正青感覺不到他們動作後,南宮佼兒便隨手拿出了紙筆,霎時間筆上熒光流轉,片刻功夫,一隻墨羽小鳥便躍然紙上。“你看。”隨著南宮佼兒輕聲落下,那隻墨羽小鳥竟從紙上活轉過來,不禁躍出了紙面,還一跳一跳地落在了南宮佼兒的手心上,甚至展翅繞著南宮佼兒飛了一圈,最後降落在紙上重新化作了死物。
“我南宮家的畫道追求的是威能,我畫飛鳥,當有飛鳥之能,我畫青山,當有青山之重。如果這裡都是出自那位大能筆下,那他的畫道,恐怕追求的是‘真’。”南宮佼兒難得地一臉嚴肅。
“其實說來,求‘真’的畫道才是正道,像我南宮家為法而畫反倒是落了下乘。但這正道太難了,畫山可為山,畫水可為水,那畫人呢?”
畫人便為人,即便天地造人也尚需懷胎十月,若是畫師落筆丹青便能創造出一個人來,豈不比天地更加厲害?
見馮雲明悟的樣子,南宮佼兒才又說道:“所以這求‘真’畫道可以說是一條註定沒有結果的道路。不過也不是沒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據我所知萬年前九洲上曾出過一名大能,他走的便是這求‘真’畫道,傳聞他揮毫潑墨間,風雲動、鬼神驚,見者無不驚歎,只可惜此人甚少出手,最後甚至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你的意思是這裡這位就有可能是萬年前那位?”南宮佼兒肯定不會無的放矢,所以馮雲不禁猜測道?
南宮佼兒點點頭:“看到畫卷的時候,我只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有這樣畫藝的大能九洲之上屈指可數,不過到了這洞/穴之中後,我感覺十有**便是那位畫聖了。”
馮雲從她眼中看出了興奮與期待,忍不住潑冷水道:“別忘了剛剛那個骷髏頭。”隨即揮去了封禁朝方正青招呼道:“好了,我們繼續前進,你要實在害怕也可以選擇就呆在這裡。”說罷便一馬當先朝甬道內走去。雖然給南宮佼兒潑了冷水,但其實他也很感興趣,“求“真”畫道,多有意思的事啊。”
方正青聽到馮雲的話,頓時心中一喜,但他馬上想到要一個人呆在這裡,他又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