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殿的一處偏殿之中,馮雲正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
事情回到一月前。
“師姐這裡確實有件事需要師弟你幫忙。”李慕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馮雲答道:“李師姐但講無妨。”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咱們靈臺宗家大業大,怎麼會少得了藥經和醫書,然而其中只有很少部分珍貴到需要用玉簡儲存,大多都是記載在普通書籍之上,雖然書樓里布置防蟲防潮的法陣,但也難免損壞,而且隨著丹藥的研究,書上相應的批註也越來越雜亂,稍不注意就容易看錯,所以我們準備將這些普通書籍重新謄抄一遍。”
說著,李慕瑾笑容變得苦澀:“但是問題就出來了,我丹鼎殿本來就人手不夠,哪裡抽得出人來抄書啊,去賞罰殿發了懸賞,來的人抄了兩天就受不了放棄了,所以……”
聽罷,馮雲不在意地答道:“所以師姐希望我能幫丹鼎殿抄書?沒問題啊。不過靈臺宗不是有很多童子嗎,為何不用他們?”
見馮雲答應,李慕瑾的雙眼又明亮了起來,答道:“不是不用,是沒法用,這些童子根本不識字,怎麼抄書。”
見馮雲一臉疑惑,李慕瑾頓了頓才瞭然地說道:“馮師弟難道以為所有進入我靈臺宗的人都會教他識文辨字?那是有機會成為正式弟子的人才有的資格。咱們靈臺宗沒過幾年都會從凡俗中收養一些吃不起飯的窮人家孩子和孤兒讓他們活命,其中但凡有些資質的都會成為記名弟子,而剩下的才會成為雜役童子。”
馮雲明白地微微點頭:“原來如此。那抄書何時開始?”
“只要馮師弟安排好自己的事務,自然越早越好。”
馮雲笑著說道:“我倒沒什麼好安排的,現在開始也無妨。”
於是馮雲跟著李慕瑾來到了丹鼎殿中的一處偏殿內。
“這……”馮雲一進來就傻眼了。本以為也就幾個書架,但看著眼前一堆堆的書山,馮雲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李慕瑾也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後小聲說道:“這世上疑難雜症不少,藥方更是千奇百怪,所以這數量嘛……不過馮師弟放心!可不是要你一個人抄完,我們還會懸賞請其他弟子幫忙,而且咱們藥殿和丹鼎殿的弟子只要有空也會來抄的。”
馮雲眼角抽動,但也沒有辦法,畢竟李慕瑾之前幫了他那麼多,這點小事他怎麼能拒絕。
待李慕瑾跟他說完謄抄的要求後,馮雲便坐到桌案前開始動手磨墨。見馮雲開始動手謄抄,李慕瑾也不打擾,悄聲離開了偏殿,作為丹鼎殿的大師姐她可是個大忙人。
這一抄就抄了接近一月。中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接了懸賞任務的弟子,但內容實在枯燥數量眾多,謄抄時又難以分心,沒多久就放棄了任務。而本來就在藥殿或丹鼎殿修煉學習的弟子也偶爾會來謄抄一些,其中也包括李慕瑾,和她活潑開朗的性格不同,李慕瑾的字倒是頗有些大家閨秀的含蓄,讓馮雲在心中打趣。
在丹鼎殿待得久了,和李慕瑾聊天的機會也就多了不少,兩人聊的最多的自然是張石,馮雲也看出了李慕瑾對張石暗懷情愫,心中倒也覺得兩人十分般配,不禁為兩人祝願,不過目前看來這兩人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除卻李慕瑾外,馮雲見到次數最多卻是此時和他一樣坐在不遠處的桌案前正在謄抄書籍的老者,也不怪馮雲每次都注意到他,主要是老者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間的長老袍服。最初馮雲還趕緊起身見禮,但這位長老卻對他說道:“在這裡不必多禮,好生抄書吧。”
兩人基本沒說過話,馮雲甚至不知道這位長老姓什麼,只知道他總會挑選午後其他人最忙的時候來這裡抄上一兩個時辰的書,不禁讓馮雲懷疑這位長老是來這裡偷懶的。
今日也不例外,馮雲此時正在抄寫一本名叫《奇花靈植錄》的書,這書上記載了許多奇怪詭異的花草靈植,很是有趣,讓馮雲不禁想起了前世在藏書樓裡找奇門雜書解悶兒的時候。
“於中州有一種木,可長至八尺,食肉。其葉堅韌有齒,可破皮肉,且帶有劇毒。終年都能結出果實,其果形似肉球,汁液色如鮮血,散發出血肉腥氣,同樣帶有劇毒,此毒見血封喉、食之立斃。此樹最為奇異之處在於其樹幹有孔,遇風能模仿出人或野獸的求救聲來吸引獵物。於是有人為其取名為學舌妖木。”馮雲讀完這記載,似有所想突然笑出了聲。
只有兩人的偏殿內,這道笑聲不免打破寧靜,長老手上的筆也不禁停下,抬頭看向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