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花,都挑揀完了?”李冶捧著本醫書見馮雲從裡室走出,淡笑著問道。
馮雲撇了撇嘴答道:“都揀好了,數目和往次多出不少,不過有些放得有點久了,味道都發澀了。”他每次到李冶的醫帳內,都會偷吃幾粒龍燕肉,沒想今天吃到顆壞了的。
李冶聞言不禁嘲道:“活該,跟我學了那麼久,連個龍眼都挑不來,叫你多動手,別光看書,老是不聽。”
“我可沒想當郎中。”
“你還要真聽你劉師傅的去考功名啊?聽我一句勸,朝堂就是個爛泥坑,你王爺爺當年就是覺得官場腌臢才辭官的。”
“我沒想去做秀才考功名。”
說到這裡,李冶合上醫書,觀望了下四周才悄聲說道:“你不會想和你胖叔一樣當個大頭兵吧,就算大將軍寵你,問題你不是那塊料啊,走幾里地都能要你半條命,更別說舞刀弄槍了。”
馮雲被戳中死穴,不禁有些氣惱,輕哼一聲氣沖沖地說道:“我知道我不是當兵的料。我就是想像王爺爺一樣去雲遊四方。”
李冶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放下心去重新躺在椅背上輕笑道:“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還雲遊四方,等你多吃幾年飯再說吧。”
馮雲被他一說氣惱地就往外走,半路卻被李冶叫住:“把那瓶兒帶上。”
順著李冶所指,馮雲見桌上放著一個不大的陶罐,他習慣性地摸了摸頭頂,拿上小陶罐一言不發地出了醫帳。
陶罐裡裝的是李冶為馮雲調製的染髮藥劑,他自幼便頭生白髮,李冶等人也束手無策,按王神醫推測是因他襁褓中便損了生機才導致少年白髮,長大些後馮雲也開始介意自己的異於常人,於是才請李冶幫他調了這染髮藥劑。
“晚上讓胖叔幫我。”馮雲心中暗道,他一個人染不好,每次都得讓劉大胖幫他。
微風颳過,馮雲不自覺地緊了緊衣襟,雖然已是暖春時節,但他依舊穿著厚重的棉衣。沒走一會兒便到了另一頂營帳中,這裡是劉青劉參將的營帳,這些年馮雲每日午後都會到這裡讀書識字,如今已經開始學習詩詞經文。大概是老天爺給飯吃,身體孱弱的馮雲生了一顆十分聰慧的腦袋瓜,無論是字詞還是算學都一學就會,讓負責教導他的劉青倍感欣慰。
見帳中無人,馮雲像往常一樣坐到自己的小桌前。
“今日連課業都沒留下,看來劉師傅有急事啊,難道是糧草出了問題?”馮雲一邊在心中猜測,一邊拿起一旁的詩集看了起來。要說的話,從沒出過遠門的馮雲還是更喜歡看一些見聞雜談,不過劉青這裡顯然是沒有的。
……
天色漸暮,詩集已被馮雲讀了大半時,劉青才回來。
他愁眉緊皺,見到正在讀書的馮雲才稍微舒展開來。馮雲天資聰穎,作為他的開蒙老師,劉青自然也是十分喜愛的,將其視作平生最得意的弟子,不過每每想到這弟子的身體,總是忍不住暗道一句——天妒英才。
馮雲起身見禮,劉青雖在軍中任職,但骨子裡更偏向文人,對禮節甚是看重。
劉青微微點頭後道:“這兩日我要處理軍務,沒時間教導你了,往後……以後再說吧。這幾本詩經你便帶回去吧,即便沒有我在,也不可懈怠知道嗎?”
馮雲認真地點了點頭,見劉青神情有恙,不禁擔心道:“劉師,可是有大事發生?”
劉青頓了頓,還是如實說道:“估計你不久也會知道,北蠻率大軍壓境,要打仗了。”
“北蠻?”馮雲有些疑惑,如今已經開春,每年這個時候可惡的北蠻都會到龍燕國邊境打草谷,早已見怪不怪了。而且如今駐守邊關的也不是銀燕軍,照理說輪不到劉青操心才對。
聽出馮雲意思的劉青,面色沉重地嘆了口氣才說道:“今年北蠻是真的大軍壓境,探子回報光是前軍就有兩萬餘,朝中推測此次北蠻大軍恐怕不下十萬,所以下令派我們馳援白山關。”
聽罷,馮雲也有點傻眼。上一次北蠻出動如此大的陣仗是多少年前了,恐怕自己還沒出生吧,馮雲不禁在腦子裡胡思亂想。他雖然一直在軍營里長大,但隨著邊關換防,銀燕軍也離開了前線,加上龍燕國這些年風調雨順一片太平,馮雲根本沒機會隨大軍出征,更別說見識戰場了。
以為馮雲有些害怕,劉青不禁安慰道:“不用想那麼多,雖然不知道大將軍會如何安排你,但估計這兩日便會召見你吧。”
事情有些突然,馮雲腦子裡亂糟糟的,和劉青聊了幾句便回了自己的營帳。
……
果然如同劉青所說,第二天傍晚馮雲便被大將軍趙泉的親兵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