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白雲中,駛著一條符船,船頭的甲板上,倚靠著一個身影。
“唉~”顏如玉記不清自己嘆了多少次氣了,從那日回來,墨書就失了靈氣般,除了必要的活動,就一直站在那裡,不喜不悲,面無表情,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可是代價,便是變成眼前這般模樣……
她一直在想,若是自己不隱瞞那件事,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可是,她不能看著自己的主人,再承擔一份更為沉重的命運,何況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在嘆息之餘,繼續隱瞞,直到墨書徹底忘了那個人。
“唉~”顏如玉再一次嘆了口氣,搖搖頭收回思緒,看著前方遙遙在望的山脈,終於要到了,終於要回家了,希望墨書會正常回來吧。
要到了,看著遠處熟悉的風景,墨書在心中呢語,去時,是這般風景,回時,亦是這般風景,可是人,已非昨日之人。
他在心中無言地嘆息,旁邊卻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一道挺拔、俊俏地不似凡人的身影,月朧陰悄然來到了他身邊,看著他,雙目中滿是擔憂。
想必我這幾日不言不語,把阿朧跟顏如玉嚇到了吧,墨書自嘲一聲,年尚未弱冠,何必裝深沉,他揚起一個笑容,看向月朧陰:“快回去了,不知道苟叔有沒有回來,之前傳訊給他都沒有回覆。”大概是許久沒有開口,聲音異常嘶啞。
顏如玉聽到墨書終於開口說話了,不由大喜過望:“你終於說話了啊。”
墨書尷尬地摸摸鼻子:“有這麼誇張嗎?”
看來是正常了,顏如玉白了墨書一眼說道:“你知道你都多少天沒說過話了嗎?”
從玄州到中州最快也要走二十天,好像是過了很久了,墨書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哈,哈,那個什麼,平時話太多了,偶爾也要安靜一下的嘛。”
“……”顏如玉徹底無語了,但是看到墨書能夠恢復正常,她心裡的負罪感終於減輕了一些。
月朧陰一直站在邊上一言不發,只是看到墨書終於正常了,他眼中的擔憂也終於隱去了。
在他們閒話的時候,山谷悄然到了,墨書收起了符船,率先朝谷內走去。
山谷的入口,處在兩座山峰之中,只有一條狹窄的小道,小道中有不少預警的陣法,而小道的入口更是被一座大型迷陣覆蓋著,尋常人是絕進不來的。
可是今天這裡好像異樣。
墨書走過迷陣,心中總有莫名的怪異感,可是他再三檢查了迷陣,並沒有被暴力突破的痕跡,而山谷小道中的預警陣法也並沒有被觸發過的痕跡,但是他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總是揮之不去,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穿過小道,眼前是一片炫麗的風景,時正三月末,桃花滿地,花瓣漫天。
可是墨書卻無暇看這異常綺麗的風景,他快步穿過桃林,越走越心驚,方才在外圍才沒發現,走了進來才看到,這方圓近十里的桃花林,有近半的桃樹似乎被不久前的一場打鬥所殃及,斷木殘枝遍地。
終於走出桃林,眼前的一幕,更是讓他心裡咯噔一下!
雖然已經想到恐怕出了事,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
桃花林旁的小屋,早已七零八落,化作了遍地殘骸,可想而知當時是經歷了何種摧殘!
小屋旁的地面,也是坑坑窪窪,墨書環顧四周,忽然目光一凝,快步走到一個小坑旁,拿起一片破碎的符器,仔細端詳,看著看著,他連自己的手在顫抖都毫無察覺。
月朧陰看著那符器的殘骸,眼中閃過也一陣厲芒。
顏如玉看著兩人變化莫測的神色,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墨書一言不發地收起符器碎片,快步走到深潭旁,看著眼前轟隆作響的瀑布,卻有些踟躕,他怕穿過瀑布,會看到不想看的場面,比如血濺三尺,比如橫屍滿地,又比如……
可是再多遲疑,也抵不過對師長的擔憂,不過片刻,他便轉過頭,朝月朧陰重重地點了點頭。
顏如玉看得莫名其妙,這又是哪一齣,可是馬上她就知道了,那點頭是什麼意思了,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無故騰空而起!
月朧陰一手抓過顏如玉,一手抓住墨書的肩膀,一個騰身,便飛向瀑布。
“啊啊~~”顏如玉在尖叫中被月朧陰抓在了手裡,她還沒控訴月朧陰的非禮之舉,就看到自己正朝著瀑布撞去,我勒個去啊,瀑布後面就是山壁啊,你要自殺不要拉上我好不好啊!!!
深潭不過幾十米,轉瞬便至,她淒厲的喊叫還沒出口,瀑布已經近在咫尺,她嚇得緊閉雙眼,渾然忘記了自己是一個靈體,根本不需怕這些物理的傷害。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連瀑布的水都沒有沾到身上,過了一會,顏如玉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被扔到了一邊,月朧陰跟墨書兩個人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顏如玉心神回體,才打量起眼前的環境,沒想到瀑布之後竟然別有洞天,穿過瀑布,是一條青石鋪就的甬道,她看著墨書和月朧陰的身影都快看不見了,急忙飄過去,追上二人。
追上已經走出甬道的二人,顏如玉嗔怪地念叨:“你們倆就不能先打個招呼啊,這樣一聲不吭就把人家扔上來,人家是會嚇到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