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的男人一愣,僵坐在那裡看著她,抿著嘴一言不發。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好似天要下沉的壓迫之氣,喘息的同時上半身一上一下地起伏著,看樣子氣的也不輕。
徐謹開口道:“讓我下車,我不用你管。”
男人依舊那樣看著她,不阻止,也不回應。
“你是不是耳朵……出什麼岔子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說我要下車,我要離開,我不去什麼江陵府!”
“……”
看著他無動於衷的模樣,徐謹大吼一聲:“你聽沒聽見?!”
天權和天璣忍不住隔著車門窺望著裡面,他們聽見徐謹爆發了般的聲音:
“趙明庭,你是不是想把我逼瘋啊!”
男人坐在裡面,閉上雙眼用大手揉了揉太陽穴,終於開口喝道:
“改道!直接回揚州!”
徐謹剛要說什麼,他卻又對上她的視線堅定地說道:“我是不可能讓你北上的,至於你這個樣子,恐怕到了江陵府殷鴻戈也壓不住你。你就跟在我身邊,哪裡都不準去,我親自看著你。”
“……”徐謹肩膀塌下去,將頭轉向了窗外,氣極過後是全身心的無力,再也無話跟他說。她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用牢籠困住了她,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個牢籠。
從廬州的地界一路往東北方向行進,陸路明顯要比水路慢了許多。等到了傍晚時正好前方出現一家客棧,趙明庭看著那個小人兒懨懨地臥在車內,面色發白,他命令隊伍停下住店修整,明日再繼續趕路。
徐謹現在完全一副消極的模樣,他說話她也不理,他做什麼她都不回應,好像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說話,完全當他不存在。就像此刻趙明庭下車,她依舊待在車上,就像住店同她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趙明庭也不多話,好脾氣地抱起她軟軟糯糯的身子就往客棧裡面走。此處雖小和樸素,卻十分乾淨,天權等人打點好了一切,趙明庭滿意地由店家引著上了二樓。
這間最好的廂房中也不過是有簡單的床榻、桌凳、衣櫃和洗臉架子而已,好在床鋪整潔,還帶著淡淡的皂角味兒。趙明庭將懷中的女子輕輕放在上面,見她頭挨著枕頭便要睡過去,他則屈身蹲下除去了她的鞋子。
躺在床上舒服極了,徐謹挺累的,昨晚前半夜緊張,後半夜驚悚,被陰三打了一頓,還差點將她砍成兩節,幸好……咦,不對啊!她記得沒錯的話,昨夜危急時刻,是之前那個給她買糖葫蘆的男子帶著人救了她!他人呢?難道他是趙明庭手底下辦事的?不像啊?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枕頭中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趙明庭沒想到她會突然同他說話。他坐在她身旁,雖然她背對著他,但只要她乖巧地在他眼前待著,他就很安心。他答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等我,我說兩日後去接你,你就一定會在前一晚離開,故此,我便帶著人連夜趕到了太平府。”
“然後呢?”
“我去晚了一步,婁廣秀說你走了,我就只能朝著中州去追你。到了驛站,那裡發生過械鬥,你那間房中被打砸得不成樣子,而你也昏倒在了那裡。”
徐謹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帷帳……她,被人送回了那間驛站?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送她回驛站?又這麼巧,趙明庭剛好趕到將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