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柯雪生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是躲不過昨日的承諾,被江扶鳶催著要見池信宿。
想起小鳳凰親口承認了那人就是她的影衛,他把人關在天牢實在有些不妥。
再加上眼前人也在天牢呆過,還在那兒受過酷刑,怕激起她不好的回憶,柯雪生建議道:“近日風雪大,外面寒氣重,要不朕就讓人帶他來寢宮如何?”
江扶鳶果斷拒絕:“別,還是我去見他吧。”
讓人家正兒八經的皇子看到她媳婦睡在奢華的皇帝寢宮,萬一誤會他想謀逆造反就不好了,還是換個不那麼刺激的地方見面吧。
柯雪生這才不情不願地妥協道:“那你再加件厚衣裳,披件大氅,別凍著。”
兩人換好衣裳,坐上御輦,一同進入風雪中。
手捧暖爐燒得很足,江扶鳶一邊暖手一邊朝外看著。
漸漸的,她越看越眼熟,一直到那扇新換的大門口,她終於確定,這兒就是她和媳婦在夢裡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天牢。
“你把池信宿關在這兒?”
江扶鳶只覺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他是把池信宿關在天牢裡,還不如答應在寢宮裡見面呢。
“你放心,朕吩咐過不許用刑。”柯雪生握住她的手,“沒查清他的身份前,還是謹慎些為好。”
江扶鳶:“……我們進去吧。”
之前被關押的神女信徒都已經無罪釋放,如今的天牢裡只關著幾個西土國不肯歸降的舊臣,顯得格外空蕩與蕭瑟。
池信宿因為有神女影衛這一層身份在,所以被關在條件相對較好的上層牢房。
不過畢竟是天牢,條件再好也僅限於四面不漏風而已,該挨的凍是一點都沒少挨,加上西土舊臣時不時地哀嚎咒罵,整整一晚,他半刻眼皮都沒合上過。
遠遠看了眼池信宿所在的牢房,江扶鳶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她別過頭去:“帶他出來吧。”
越是美麗的東西被摧殘後越是辣眼,更何況是從未吃過如此苦楚的大舜皇子。
只一夜功夫,池信宿就變得面色慘白,雙唇失血,兩隻烏青的黑眼圈牢牢扒在他眼底,乍一看像是被吸乾了陽氣一般。
原本雌雄莫辨的精緻容顏經過一夜苦寒的磋磨,屬實有點醜到她了。
柯雪生有些不安:“朕真的沒對他動刑。”
他也沒想到神女影衛的身體竟然如此脆弱,單單在牢裡過了一夜就能憔悴成這樣。
這哪是影衛,木可國最嬌貴的公子哥也不過如此。
江扶鳶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小臂:“我相信你,就是這兒我待著不舒服,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開什麼玩笑,在天牢裡和信王殿下交流怎麼破夢,身邊還站著害他被關了一晚上的罪魁禍首,這也太刺激了。
她一點都不想經歷這樣的修羅場。
柯雪生關注的重點永遠都是他的小鳳凰,聽她說呆在天牢裡不舒服,他立刻吩咐道:“將神女影衛帶至玉清宮。”
玉清宮是離天牢最近的偏殿,得知陛下要來,宮女們第一時間將玉清宮裡的地龍燒到最旺。
待柯雪生和江扶鳶坐輦到時,整個宮殿裡已經暖意融融,不見絲毫隆冬之象。
柯雪生解下江扶鳶沾雪的大氅放在一旁,又吩咐宮女去備碗薑湯好讓小鳳凰喝了暖暖身子。
西土國為北境,寒冬尤苦,手捧爐在出天牢時已經抵抗不住凜風熄滅了,只一趟回來的功夫,江扶鳶的雙手凍得冰冷,臉上有了冷白之色。
她坐在暖爐邊搓著手,乍寒乍暖,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