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支一直是我們大舜國的附屬,舉國上下吃穿住用無不以大舜為榜樣,包括對道教的信奉。”
“幾年前,越支出了一名天資卓絕的道士,據說有俯仰天地,溝通鬼神之能,而大舜國在這幾年間天災不斷,民間就有傳言說是越支的那名道士暗中做法,才使大舜國運受損。”
“傳言甚囂塵上,直達天子耳中,陛下相信了這個說法,決定向越支遣送數名女子,以和親之名,行暗殺越支道士之實。”
她抬起水潤的眸子,眼底似乎有無盡的哀傷:“我就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個。”
池信宿漠然地看著她,不做任何評價。
白慕星說的這些事情雖然與他知道的有所出入,但古往今來在帝王權術下總有無數紅顏變白骨,她白慕星不過是滾滾洪流中的一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我被分配嫁予越支還特一族,成親後我毒殺了懷特一族供養的啟天派道士。本來完成使命的和親女子應該自盡,或者留在越支度過殘生,可是我不甘心。”
白慕星眼底的淚無聲滾落,滴進給鳥兒喝水的杯中。
“憑什麼就是我……就因為我母親是名坤道,就因為我是有違人倫的道生子,我就要被家族拋棄,送去苦寒的外邦成為別人的一把刀……”
隨著她抽泣的哭訴,池信宿心底隱秘的角落裡被狠狠插上一把利刃。
多年來他在心裡築起的城牆看似固若金湯,實則每一個連線點都脆弱不堪,只要在這些連線處輕輕一推,便能讓他的城牆轟然倒塌,更何況是一把利刃。
池信宿乾澀的喉頭艱難吞嚥了下口水,他低低道:“你母親,是,坤道?”
“嗯。”白慕星吸了下鼻子,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惶然解釋著。
“殿下,我不是有意拿自己和您比擬的,我,我……就是想到這小鳥的處境,又聯想到自己當初在越支的情況,之前又聽說殿下在朝中……啊不,我說什麼呢!我真是……”
她越說越亂,最後乾脆咬著下唇,不吱聲了,只怯怯偷眼去瞧池信宿的反應,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池信宿寬大袖子下的手鬆開,重新輕輕握住拂塵平聲道:“無妨。”
白慕星似乎被自己的失言嚇壞了,依舊低著頭不吭聲,縮起來的肩膀微微顫抖。
池信宿看了她一眼,聲音輕了一些打岔道:“你說讓它馬上追上鳥群,回到母親身邊,是什麼意思?”
“啊?”白慕星恍如夢醒,眨了下眼睛,意識到池信宿這是不會追究她的失禮了,她才輕輕鬆了口氣,小聲道:“也不是真的能讓它追上鳥群……”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這是越支的蜃玉,能喚來霧氣造出夢境,我就是想用這個給鳥兒造個回家的好夢。”
池信宿好奇問道:“玉如何能造夢?你試過?”
白慕星點頭:“蜃玉的夢是由掌握玉的人來編織的,在蜃夢裡你就是夢中世界的主導,能在夢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在越支經常用蜃玉入夢,夢裡我能回大舜,和母親一起做早課,誦經唸書。如今我夢實現了一半,這蜃玉用的就少了,沒想到今日又能派上用場呢。”
說著她一手握著蜃玉,一手輕輕攏著鳥兒,只幾個呼吸的功夫,一片淡淡的霧氣憑空升起,軟墊上的鳥兒便閉上雙眼,溫順地伏在軟墊之上。
池信宿愕然:“它,入夢了?”
白慕星沒有回答,但鳥兒的狀態卻回答了池信宿的問題。
它的小腦瓜蹭著軟墊,烏黑的小爪子一蹬一蹬的,時不時張開嫩黃的喙發出愉悅的啾啾聲。
它回到鳥群了,回到母鳥身邊了,在蜃玉製造的美夢裡。
接下來每天是一更嗷,卡文,等我理一理,啥時候理順了可能就恢復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