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姣煙深吸一口氣,再次平靜重複:“我說,我要和你和離。”
“我不同意——”青陽侯瞬間慌了神,他想過千萬個結局,卻從沒想過易姣煙會要與他和離。
若是和離,他不就成為京州的笑話?屆時人人都會說他青陽侯連個媳婦都留不住……
不行!
他立刻將求援的目光投向丁照柳:“照柳!兒子!你快勸勸你娘,咱們……”
丁照柳閉了閉眼扭過頭去不願再聽,淡漠地說道:“我贊成孃親和離。”
年少痛失所愛,又被一個別有用心的負心人困在謊言裡大半輩子,他娘本該手握銀槍英姿颯爽,如凌雲鶴一般自由翩翩飛翔,而不是在這吃人的金絲籠裡被吸血,被漠視,被折辱……
想到這裡,丁照柳只覺更心疼孃親。
他的孃親這麼好,就該重新擁有新的生活!
連唯一的血脈都不向著自己,青陽侯臉色黑如鍋底,剛想張口再說些什麼,易姣煙的銀槍入手,閃著寒光的銀槍頭指向他的咽喉。
她的聲音比槍更冷:“你真當我易家鞭長莫及?”
青陽侯頓時不敢再說話。
林嬤嬤適時插嘴道:“小姐,你的嫁妝我天亮就開始整理,一根絲線都不會落下,免得便宜了某些賤人。”
曲嫋嫋也道:“還有姐姐這些年經營的田產店鋪,都是由姐姐的嫁妝產生的受益,也該帶上,這些攢下的家底可不是平白無故變出來的。”
林嬤嬤點頭:“對,換句話說,這十八年來除了侯爺的俸祿和爵銀,和他娶小姐之前府裡就有的家產外,其他都該是小姐的。”
她伸手掐著數:“不過侯爺的俸祿和爵銀,只怕供他自己花用都不夠,是一分都沒攢下吶。”
換而言之,丁碩鳴除了青陽侯這個爵位,其他都已經不屬於他,他就該淨身出戶!
青陽侯:……
易姣煙斜睨他一眼,豎起柳眉:“你有異議?”
銀槍頭再進一寸。
青陽侯哆嗦著搖頭,他敢有異議嗎?多說一個反對的字,只怕他就看不到即將升起的朝陽!
林嬤嬤見狀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張和離書,又飛快從一旁櫃架上取來硃砂和毛筆放在青陽侯面前。
“侯爺,擇日不如撞日,請簽字按掌印吧。”
竟是早就準備好的。
江扶鳶不由詫異地看向易姣煙,看來今晚發生的一切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待青陽侯顫巍巍簽了名字,按了掌印,曲嫋嫋立刻跪在易姣煙面前懇求道:“我也不願再和他糾纏,求姐姐一道帶我走吧!”
她話音剛落,林嬤嬤又利索地掏出一張身契,正是曲嫋嫋的。
青陽侯別無選擇,只能一併簽名按了掌印。
短短几個時辰,他就從妻妾俱全,變成了孤家寡人。
收好和離書及身契,易姣煙才淡淡說道:“我在九甸有套小宅子,就當這十八年來與你了斷的代價,你天亮後就搬去那裡吧,從今往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們過我們的陽關大道。”
不等青陽侯回答,曲嫋嫋後退一步,露出身側蠕動的醜臉,馬腹極為配合地伸出尖銳的獸爪,大嘴一張,往青陽侯腳下吐出一團腥臭的黑水。
威脅意味十足。
青陽侯:“……好。”
事情塵埃落定,一道金燦燦的晨光破開黑暗,斜斜透過窗戶縫隙鑽入西廂房,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