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新娘子,配個新郎生孩子……”半鬼兔妖的三瓣嘴裡又唱起小調,“生孩子,入洞房,年年歲歲有新糧……嘻嘻嘻……孩子是新糧……”
隨著詭異的曲調響起,江扶鳶只覺精神越來越渙散,直至徹底陷入無知無覺的黑暗。
再睜眼,便是一扇月洞門,她透過月洞門抬眼看去,盡頭直通喜房。
看來這是直接要送她入洞房了。
江扶鳶再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穿得已不是鳳冠霞帔,而是一身鮮豔的蟒紋圓領紅袍,伸手去摸頭髮,也沒了泠泠作響的金釵步搖,取而代之的是一頂簪花方帽。
半鬼兔妖竟真給她換了身新郎官的打扮。
她當新郎,那剛被抓來的鐘斂風豈不是就是新娘子?
新娘子也要穿喜服的吧?
思及此,江扶鳶有些惡趣味地抬步走向喜房,她還從未見過男子紅妝的打扮,今個兒正好開開眼。
當她進到喜房一瞧,房內大紅雙喜、紅紗帳、龍鳳燭、鴛鴦喜被一應俱全,喜床上端坐著個身穿喜服的新娘。
四方紅蓋頭掩去新娘的面容,但從寬闊的肩膀和高大的身量上來看,新娘定是個男子無疑。
“鍾斂風?”
江扶鳶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
她走到新娘面前挑起紅蓋頭,喜帕掀開後露出熟悉的俊逸面龐。
鍾斂風微微抬頭,定定地看著她,江扶鳶甚至能直接從這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裡看到自己鮮紅的影子。
她輕嘖一聲:“怎麼不回話,就這麼想和我成親?”
“成親。”低沉的聲音重複著她的話,“想成親。”
說罷鍾斂風站起身,拉著江扶鳶走到喜桌前面無表情道:“合巹酒。”
江扶鳶這才後知後覺感到一絲不對勁。
鍾斂風不是粗枝大葉隨波逐流的人,骨子裡有經歷過生死才刻下的謹慎,就算他現在是演戲給半鬼兔妖看,也不會直接讓她去喝兔妖準備的酒水。
江扶鳶偏頭低聲道:“鍾斂風,你記得我是誰嗎?”
鍾斂風:“媳婦。”
江扶鳶:……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鍾斂風舉著酒杯的手略微下垂,嘴角有一絲細微的下垂:“你不想和我成親,媳婦不要我。”
聲音依舊低沉有磁性,可江扶鳶偏偏從裡面聽出濃重的委屈意味。
她抬頭看向這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新娘子,也不知道半鬼兔妖去哪兒搞的大碼喜服,精美的新娘服穿在鍾斂風身上非常合身。
金絲祥雲紋雲肩柔和了他鋒利的下頜線,緙絲金鳳棲枝腰帶勒出勁瘦的腰,就算滿頭珠翠也不顯半分女氣,反而別有一番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雙目含著水光,在江扶鳶的沉默裡越來越明顯,幾乎要凝結成實體滑出眼眶。
江扶鳶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愛,接過酒杯放下,轉而拉著他笑了一聲道:“哎,別哭呀,沒有不要你,這不是和你在新房了嘛。”
鍾斂風目光下移,直愣愣地看著被握住的手,臉上沁出一層紅色。
“噗。”江扶鳶笑著牽著她的巨型新娘子,遠離喜桌,免得他又惦記上交杯酒,“就算要喊媳婦,也是我喊你。”
她來了興致,打趣道:“新娘子,你想想該喊我什麼?”
鍾斂風臉更紅了:“相,相公。”
鍾斂風:相公!
江扶鳶:媳婦,我在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