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亮”他結巴的說著。
“我既然已坦誠相對,公子不妨也坦然待之”婁昭君說道著,顯然已經反客為主的伸出一隻手來,等他介紹一下自己。
“什麼,你要認識我”他不由的拍拍胸脯,還以為這是在夢境之中,不過若是夢境,可這位未免太真實了。說著,他便找了個比較寬敞的地方倒頭躺下,還架著二郎腿,很是滿足的閉著眼睛,一隻手還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肚子。
“想來定是大夢未醒,怎麼真會有大家閨秀跑到我這破舊之處還揚言讓我娶她”他小聲喃語著,說實話,高歡到現在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一個無名小卒,家無餘糧,瓦無半礫,若真有富家大小姐看上他,也無非是在夢中罷了。
見他此狀,連同婁昭君在內,她和兩個丫鬟不解的望著似乎沒有多大反應的這個男子。“喂!你這人怎麼這樣,一句話不說怎麼就倒頭睡著了”說著,剛才一進門就嚷嚷的那個丫鬟試探性的踢了踢他的腳“喂,說話啊,你還沒有回答我們小姐的問題吶”
“恩”男子見狀,只見六隻眼睛一臉茫然的望著他,“難道,不是做夢”他小聲喃喃自語著,便在自己的面頰上狠狠捏了一下“哎呦!痛,難道不是做夢”說道著,他便一個旋轉蹦噠起來。
“當然不是做夢,只是你還沒有回答我們小姐的問題吶?”丫鬟捂嘴好笑的說著。
“回答問題,對,回答問題”顯然他是激動壞了,竟然把一句話重複了兩遍。“剛才什麼問題來著”
“我們小姐問你,姓甚名誰,年紀幾何,家住何方,可否娶有妻室”丫鬟不快不慢的重複道,看了高歡的反應後,顯然是不知所意的笑了,兩個丫鬟還你推我讓指著高歡覺得此人好笑的說點著什麼。
“我叫高歡,年方二十有二,本地人士,家境貧寒,裹腹尚難,又怎能空做黃粱美夢”說完,他的眼睛帶有熾熱的情意望著眼前這個說要嫁給他的女子。
婁昭君聽完他說述的一切,頓時也沒有剛才那般草率,頓時臉紅起來,她揮手示意丫鬟過來。
“玉竹,你過來”說著,她便在這個丫鬟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只見的丫鬟後來吭了吭聲,故作深沉的走到中間問高歡。
“吭吭,那,你可願迎娶我家小姐為妻”說完,另外一個丫鬟看著她裝模作樣的樣子不由的笑了,而站在一旁的婁昭君則是一臉認真的望著高歡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啊”高歡顯然是被驚訝住了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普通人家,若是能娶到這般如花美貌的妻子,自是皆然歡喜的。只是,他一個落魄人家,衣食住行時常還需要姐丈一家接濟,哪裡還來的閒錢娶妻,若是向姐丈開口,自然是不成問題的,可是,他天生面薄這種事情是萬萬開不了口的。
玉竹見他似乎還是不明白其中緣故的樣子,很是懷疑的問道“你難道沒有看我們小姐寫給你的書信嗎?”
“書信”說著,高歡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來,前幾天確實這個丫鬟遞給過他一封信件,可是開啟一看。全是鮮卑文,沒有一個字是他認識的,本來想著不行了丟掉,就怕到時候有人會過來尋找,所以一直藏在懷裡“你說這封嗎?”
婁昭君見這封信件整齊如新,況且上面塑封的蠟油還未去掉,想來高歡並不在乎自己,索性也顧不得大家閨秀的那套傳統禮儀了,她匆匆上前接過信件“是啊,你為什麼沒有開啟看”
“看是看了,可我並不認識信中的這些文字”高歡見這位小姐如此緊張這事,故此也不得不實話實說。
“你莫非,並不是鮮卑人”婁昭君問道
“我乃漢人,莫非小姐瞧不起漢人”
見他有些急躁,婁昭君立馬解釋道“不是,我朝自孝文帝改革以來,漢人,鮮卑人,高車人,皆為一家,玫娘焉能嘲笑”不覺間,婁昭君的手指已經抓到高歡手中,或許是她著於解釋所以才忘了禮節。只見兩人頓時都不好意思的撤回雙手。兩個丫鬟玉竹和春月望著這兩人,不知憨笑了多久。
“哪,你打算什麼時候向我家提親”婁昭君小聲的問道,不由間臉以害羞的通紅。
“我”高歡還想說什麼,然則不想打破她美好幻想的長長嘆息兩聲“哎!你也瞧見,我現在家徒四壁,就連暫時棲身之地也非吾處,小姐若是跟了我,日子只會愈發清貧,小姐自幼養尊處優,錦衣玉食慣了,小人實在不願讓小姐與不才過如此朝不保夕的生活”說完,高歡不禁傷感起來,原先祖上也曾出過高官封侯拜相,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他父母又早亡,到他這一代已經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我當你恐什麼,原來是這些身外之物”說著,婁昭君便自解腰帶,把腰間的小袋子取了下來交到高歡手上。“此中財寶不多,定夠你換身新裳,也好做登門納彩之禮”說著,兩人不知還細細低語著什麼,只見玉竹和春月兩個丫鬟已然出了門外,婁昭君像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高歡懷裡。
隨後,高歡便假借著婁家在當地的威名,逐漸的培養起自己的小分隊而來。距悉當日,已過兩三年載,又彷彿愰若昨日,一切都如同煙雨。
傍晚時分,夕陽落幕,村落小鎮,三燈兩盞處,一家茅草廬燈火闌珊,只見兩人影,一拾作舊物,一依窗而坐。
桌上行囊已然放好,高歡靜坐於窗前,只聽得今夜的蟈蟈最是繁鬧,斜窗望去,不覺星漢燦爛,月明如盤,就在此時,婁昭君從側臥掩面而來,看此情形大約是哭過的。
“澄兒、洋兒都睡了嗎?”
“睡了”婁昭君抹了抹眼淚,看了看高歡已然收拾好的行囊。“六郎此去,只帶這多,家裡還有些許財物,你且帶去”
高歡很是平靜的從婁昭君手裡取下她準備放進去的財物“不用了,我走後,你還有孩子要養,留著吧,況且路上也不用這多,多帶無義”
“夫人來”說著高歡拉著婁昭君朝著門口而去,他扶著妻子的手緩緩的坐在門檻上,只覺得此夜月色朦朧最不適合離別。高歡知她不捨,但更知天下動亂已久,此時是最適合出仕建造功名之時
“我知夫人不捨,更知夫人有高瞻遠矚之望,我所見的婁家小姐膽大心細,心藏鴻鵠,可不似這般。歡此去,死生未卜,若生還定許夫人錦服華食,萬都之首,若不幸而斃,夫人自可另覓良人他嫁,歡決不怪責夫人”高歡話語未盡,婁昭君便已然盛怒。
她赤目而對“君此去若生還,妾紅裝矗立城門待君。若不幸而斃,妾白衣葬忠魂。妾曾聞“北嶺有燕,羽若雪兮,朔風哀哀,比翼南飛,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風凜凜,終不離兮”妾願如燕終生不嫁”
是夜,不覺夜已深眠,繁星滿天,周圍人家早已酣睡入夢,只覺一小廬,門前兩情人一一不捨而擁。
“夫人,歡此生不慕九天,不歸復來,有生之年,定不負妻”說著,高歡緊緊的擁婁昭君如懷。只見懷中的她,嬌羞映面,隨後又十分睿智的說
“那夫君可打算向為妻吐露去處”
話畢,他靜望著天邊的圓月,眼眸深邃而堅定的回答“我聽聞高車杜洛周在安州起事,各方豪傑慕名而投,我打算先去投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