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猛地策馬,衝進了重甲騎兵的戰陣。
那秦國的重甲騎兵全身黑色盔甲,森然透著寒光,馬身上也是黑色的披甲,全都由菱形的金屬薄片串聯,連馬頭上都有著金屬頭盔,護住了馬的額頭眉心。
章十一揮動手裡的彎刀,同時還從馬鞍上摘下鋒利的短矛,可以藉助矛的優勢,將對敵人的殺傷距離延長到遠離自己的身體。
憑著絕佳的控馬技術,章十一左手矛,右手刀,衝進戰陣後並不顯得太過吃虧。因為秦兵重甲騎兵近距離廝殺時,那過長的長矛長戟反而應用起來不順手。
章十一揮動著彎刀砍向秦軍,不斷髮出金屬與金屬劇烈碰撞和摩擦的吱呀聲,令人刺耳得頭皮發麻。他幾次縱馬,便馳到了秦軍騎兵中間。
他偷眼向主帥的位置觀瞧,竟然吃驚的看到,顏聚一馬當先率先衝入了敵軍戰陣。章十一知道那人不愛說話,是個從來沒有給下面訓過話的小將軍。
顏聚的身先士卒和沉默不語,在這樣的戰陣廝殺中,反而顯得鏗鏘有力。只望了這一眼,便給章十一平添了幾分勇氣。
他手中的刀揮動得更快了,雖然他不會什麼武功的招式,但是憑著他自己渾身的一把力氣,和靈活矯捷的身形,竟是讓他突入到秦軍重騎兵戰陣的中間位置。
正在左衝右撞,忽然章十一聽見不遠處一聲慘叫。他回頭看時,就見一個新兵將要從馬上滾落下馬。
章十一提馬急衝兩步,用馬肩直接撞向那襲擊過來的秦軍騎士。沒有任何護具的馬和披滿重甲的馬撞起來自是吃虧不少。章十一的棗紅馬吃痛得嘶鳴一聲。
但章十一依然催馬更向前一步,堪堪用肘抵住了那將要落馬的少年,再仔細一看,竟是那日哭得昏天黑地想家的小孩。沒想到在衝鋒中,這小孩竟然也能如此勇敢的衝進了戰陣。
章十一低頭看去,少年的腹部已是血肉模糊,顯然被秦軍長矛捅了個窟窿。那少年疼的幾近昏迷,兩手上的刀和馬韁繩已經全撒開了,眼看就要翻滾落地。
在如此密集征戰的重騎兵戰陣中落到地上,人被那些沉重的鐵騎踩踏,不消半刻便只會剩一灘血水了。
章十一將少年猛的一拽,拉到自己的馬上,嘴中喊一聲“忍著點”,便將他朝下放在馬背上。那少年雙手捂住傷口,嗚嗚的呻吟,卻再也不敢動了。
繼續揮動長矛,章十一往前突進時,又看見一個趙軍的新兵已經被打落馬下,卻還死死地拽住馬韁,將自己的身形拖在馬腹邊上,狼狽不堪。秦軍的長矛已經對準了他。
就在那長矛刺出的瞬間,章十一飛身一撲,竟從自己的戰馬上,跳到那個新兵戰馬的馬背上。他用手一拉,將新兵重又拉上馬背。
新兵顯然已經受傷,肩頭正汩汩的流著鮮血。章十一大聲說:“馬背上趴好。”便又跳回了自己的戰馬。
棗紅馬還沒反應過來,主人便又回到了馬背之上。它一聲長嘶,隨著主人的引導靠近了那匹駝著新兵傷員的戰馬。
章十一獨自一人守住兩匹馬和馬上的傷兵,矛和刀就有些忙不過來了。手忙腳亂中,他只得丟開了趙軍彎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口笛,含在唇邊發出了一聲輕鳴的笛音。
笛音未落,便見忽然暴土揚塵籠罩住了周圍的秦兵。那些秦國人瞬間愣在當場。雖然聽說過這情況在三日前也時有發生,他們還是沒想到如何應對。
就在他們這一愣神的功夫,章十一便收了兵器,儘量將已經慌張不安的馬匹,控制在自己的身下。
狂風大作中,風洛棠帶著鏌鋣白蟒趕到。她迅速將兩名傷兵放在鏌鋣身上,同時,向章十一伸出手道:“走!”
章十一搖了搖頭,簡單的嘟囔了句:“還沒打完。”
那白蟒在空中以肉眼找尋不到的速度瞬間消失。塵土飛沙也慢慢的落下去。戰鬥繼續。
章十一趁著知情的先機,直接向秦軍攻去,竟讓他幾矛之下趟出了一條道路。
御蟒而行的風洛棠轉身離開章十一,總覺得心裡有點兒不對勁。她想了想,想起剛才看見那章十一手中的刀已經扔了,只剩一支短矛。
風洛棠不放心,立即催動鏌鋣向回就奔。剛回到章十一戰鬥的那些秦軍的附近,便看見章十一已經是危在旦夕了。
只見三個秦國的騎士手中的長矛,已經如弩箭一般,向章十一刺去。
而章十一手中的那柄短矛竟已碎裂。矛頭都不知道去向何處,只剩一根棍子還拿在手中,拼命地想要揮開那勢如破竹的秦軍長矛。
風洛棠嘆了口氣,用極快的速度奔上前。她用龍氣輕輕一撥,撥開那三隻致命的鐵矛。
然後,她催動鏌鋣俯身,用蟒身撞開了周圍的騎兵,一伸手便將章十一提到了白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