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草打兔子。他並不在乎那個老諜子是否能夠完成任務,而且依他看,八成是完不成的。
因為在他看來,太子丹的摧毀趙軍戰鬥力的陰險計謀,是落井下石,根本上不得檯面。
寒蜩雖然是個殺手,也有自己的底線。儘管燕趙征戰互為仇敵,但一害全城包括婦孺老弱,是寒蜩不恥的。
街口響起兩聲蟈蟈的叫聲。
寒蜩冷笑撇嘴,施展輕功,用極快的速度向城牆方向奔去。
他只是路過肥累城。說是會在城中不走,那是騙那個老諜子的。
寒蜩自負地想,能來就能走,這個世界能攔住他寒蜩的還沒有幾個人。
他的任務在藁城。這次九宮的刺殺目標其實是那個指揮戰役的李牧。
蟈蟈的叫聲表示陌生人已離去。邵易和風洛棠一躍從房樑上下來。
風洛棠衝到櫃檯前,剛要伸手去拿那藥丸,被少爺一把攔住:“別碰,萬一有毒。”
白老頭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把已經在地上按麻了的手在身上使勁的搓了搓,顫聲說道:“這……這當如何,如何是好呢?”
邵易在白老頭的櫃檯上找了一個最小的陶罐,用劍尖兒把那粒丸子撥進陶罐,交給風洛棠說:“我們趕緊走。”
“那他怎麼辦?”風洛棠一指白老頭問。
“先讓趙軍看管起來。”邵易頭也不回,拉起被裙子裹步不前的風洛棠,出了油鋪。
蒙琛思考了很久做出了一個決定。
就在今夜,他決定派兵偷襲趙軍肥累城外的防線。
這個原本是應當沒錯的。藉助深夜的掩護,蒙琛發動騎兵加步兵的短暫衝鋒,可以一鼓作氣衝到趙軍抵擋在城外三里的防禦線上。如果能夠毀掉路障,填上部分壕溝,那麼就可以為第二天天亮之後的大軍衝鋒掃清障礙。
夜色正濃,鏖戰了一天的趙軍此時應當懈怠。
蒙琛立刻點齊人馬,列隊出發。秦軍將士全隊不用火把,摸黑前進中只依靠行進的節奏和速度控制,靠有經驗的探馬引導,悄悄地接近了趙軍防線。
趙軍的陣營方向一片漆黑,並無異常。蒙琛原本提著十二萬分小心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他右臂用力一揮,發出了衝鋒的指令。
同一個夜晚,徵趙上將軍桓齮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是他這一生做出的最錯誤的,但也是最幸運的決定。這個戰略決策讓他永遠失去了秦軍指揮官的地位,輸了這場戰役,但是,卻讓他贏得了他自己的餘生。
他的通盤考慮是這樣的。
如果李牧一直堅守不出,而秦軍主力繼續與李牧對峙,那戰役將曠日持久。從根本上說這對秦軍不利。秦軍遠道而來,補給線過長。所有的供給和糧草需要穿過狹窄的井徑,運輸緩慢,且隨時有可能被敵人切斷。這是風險其一。
蒙琛所部右軍已經攻打肥累城多日,仍未拿下。如繼續拉長戰線,桓齮只能不斷消耗自己的戰力,時間越長對戰局越不利。此風險其二。
再有,要想誘得李牧主力去救肥累城,必須有一舉打下肥累的樣子和決心。否則如果李牧軍始終不出藁城,桓齮的“圍點打援”計劃便宣告失敗,繼而影響進攻趙軍的節奏。此風險其三。
所以,經過深思熟慮,桓齮重新做了部署。
先鋒前軍韓程帶領大部隊前去增援蒙琛,務必助蒙琛一舉拿下肥累城。
左將王科率左翼部隊向後迂迴,以期儘快將左軍佈置於桃河上游,靜待李牧軍出城營救肥累,便可作為側翼包抄部隊,將李牧軍堵死在肥累城下。
桓齮自己親帥其餘大部前去督戰,作為機動部隊,隨時準備迎戰救援肥累城的趙軍。
如此安排,李牧斷然沒有不救肥累的道理。因為這種陣仗,擺的就是叩關南線直入邯鄲的架勢。如果李牧再置之不理,明顯就有棄王城而不顧之嫌疑。那麼趙王會如何看待李牧將成為打擊李牧的可乘之機。
桓齮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他抬起豹眼狠狠的盯了一眼夜色中的藁城,輕聲給出了“出發”的指令。
訓練有素的秦軍在愈發深沉的夜色裡井井有序地開拔,向肥累城進發。
寒蜩正在曠野裡狂奔。他已經遠遠看到了藁城黑黢黢的城牆。
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如芒在背的壓迫感,彷彿是被猛獸鎖住獵物的目光盯著,如影隨形。他中途停下來幾次觀察周圍卻無法感知到任何不妥。
他甚至有兩次已經抽出後背的雙刀預備好抗擊可能的攻擊。但是原野上除了呼嘯唳唳的風聲並無其他。
這令寒蜩有些驚疑不安。他收好雙刀,發足輕功內力全速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