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看來是被搶先了。”
“那怎麼辦?和帝國搶人,我們會被懟到死的。”
“沒事。長空,幫我找到人就行了,順便讓那群過來旅遊的飯桶們備好車。”
“不行啊夜王,這裡空氣質量太差了,你問問看周圍的人吧,可能有目擊者。”
“沒關係了,現在我就是目擊者。”夜王結束了通話,迅速跟了上去。
壯漢一步步拖著沈降陽走向校門口,時不時地轉頭呵斥他兩句。被拖著走的沈降陽礙於性格,就是不肯大聲呼救,只是一個勁死命地掙扎。周圍的路人有的冷眼旁觀,有的駐足圍觀,有的拿起手機拍下來發朋友圈。門口的保安形同虛設,倒是像老大爺一樣議論起來:“你猜猜這是怎麼回事,我覺得是體育老師抓了個逃課的學生。”
“我瞅著像是便衣警察抓了個扮成學生上課的流氓小偷。連對兒。”背對校門口的保安把牌丟在桌子上。
“過。沒看到門口那車麼,花裡胡哨地像個高科技跑車,說不定是有錢人家抓他們公子回去結婚呢。”
“行行行先別玩了,去問一問情況。你們飯碗還要不要了?”手裡捏著四張小單牌的老頭很積極地收起桌子上的牌來,連同大家的手牌一起。
壯漢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背後的人。夜王身上散發的巨大氣場讓他倒吸一口冷氣,少年散發著不屬於少年的威嚴,強烈的存在感效果顯著地讓周圍看戲的人多了起來。連校門口的老頭都不敢再跨出保安室一步。但壯漢只是冷笑,換個角度而言,他也只是個看戲的人。看看眼前人代表的組織會做出什麼荒唐事兒來。
“是紅蓮閣的‘夜王’先生對吧?請問你出現在這裡,是打算做什麼?”
夜王沒來得及答覆,壯漢手下的沈降陽很快地接了幾個問題:“什麼?紅蓮閣?夜王?你說啥?”
“哦~原來是這樣,我懂了,你是來接朋友的,把他交給你們沒關係,可之後你們會怎麼樣呢?”壯漢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他一下就明白了。這兩人看起來不認識,卻又是認識的。素未謀面,會對幾個名詞起反應而想要確認,看來這兩人……又是網友關係麼?否則這個組織不可能這麼積極地搶人。
“所以能不能別把我像盒保健品似的給來給去,我還沒說要走呢!”
“啊呀,傻小子。你還不瞭解情況麼?昨天你暈倒的那些事情我已經報上新聞去了,就算你不想跟我走,相信我,你也絕對無法繼續待在這個學校。”
“原來……是你?挺能搞事。還能不能讓我平靜地生活了?”
“是的,學校這邊你別想了。他們把你賣了。命運就是這麼無情啊~”
“滾啊,我就一普通人,破事兒一件兩件的煩不煩?能不能纏別人去?”
夜王找不到自己插嘴的餘地,只能像個路燈一樣被晾在一邊,面無表情地被幾個女孩子圍著拍照,默默地思考。
確實,好端端地上著學,莫名其妙地就要被陌生人帶走。這種事情隨便攤在哪個學生的頭上都不會被輕易地接受。先不談天照,他們自己就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與一個發達國家結下樑子,而他們的行動,更是違反了規定。
但是,他們已經準備好接受一切。夜王甩開周圍的人,慢慢走到壯漢跟前,一把擰開壯漢提人的那隻手,對沈降陽說:“抱歉,天照,呃……我是夜王,昨晚還一起玩遊戲的來著。我們隱瞞了你很多,可是我們需要你。你知道的,我說不出什麼好聽的漂亮話。跟我們回來紅蓮閣吧?”
“啥意思?”
“呃,來龍去脈很複雜。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但首先,你得從這個世界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人生的路封死了,上帝在你的直路上丟了塊巨石,砸出了一左一右兩條岔路。你別無選擇。一邊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不對,兩邊都是素未謀面。只不過一邊是個綁架犯,另一邊是一起戰鬥過數年的熟悉的人。該選什麼顯而易見。
其實,這條路說不定比原先的直路更好呢?說不定最近這些要命的破事都是為了把自己往這條路推呢?就像是命中註定,是命運要你往這兒走,雖然他以前天天說著要違抗命運,可是真正到了選擇的時候,還是無法為逞一時之快讓自己後悔一生。
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樣的生活他早就膩了。單調,枯燥,乏味。一個人,日復一日。他真的很想問問周圍的主角們,你們活下去是為了什麼?學習,賺錢,養家餬口,然後懷揣著夢想老去。沒意思啊。但是上帝關上了他的窗,開啟了他的門,即使只是後門,他也能看到上帝絢爛而遼闊的後花園。
在那裡,和晝夜那群蠢貨們比賽射箭,在舒適的陽光下慵懶地釣魚。如果能拋棄現實中一切牽累,沒有任何負擔的話。
不是和機械的npc,而是真真切切地與那群傻子互相打鬧。在只屬於他們的一方天地。只是想想的話,當然是很美好啊,可是,真有這樣的好事麼?
沈降陽百感交集。他的齒輪一定是壞了。自從昨天第二次故障之後,他見了鬼,頭髮也變了色,還被一個壯漢盯上了。學校不能待了,連網路上的兄弟都露面了,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在不到24小時內全部成真,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覺得毫無現實感,你們這是在拍電影呢,還是精心籌劃的整蠱活動?太假了吧,我做夢呢吧?
“組織裡最早的那條公告,我們即是狂瀾”沈降陽沙啞地說。
“且無法被力挽。”夜王接道。
“這麼蠢這麼中二的話還真被咱說出來啦!”沈降陽顯得有些自暴自棄,又似乎是在重整旗鼓,“行吧行吧,反正我也膩了。亂七八糟的,走就走了唄。何況故事裡的主角開始冒險的時候多數是從日常生活作為起點的——”
沈降陽伸手揪住頭髮,一使勁,所有黑髮一起被扯了下來。原來那是頂假髮,早上沒時間去染回原本的黑色,為了能正常上學而特地去買的。不過現在用不上了。其真正被遮掩的淡藍色在烈日的曝曬下反射出耀眼的絢爛白光。
“舊吾已故,今乃新生。”
天照即興唸叨著莫名其妙的句子,錯開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天空。周圍有認識他的,也有他認識的,可現在都無關緊要。是夢也無所謂,是現實也無所謂,反正也已經無法繼續偽裝下去。這頭藍髮是那場大病的後遺症,是他齒輪的第一次卡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包括父母。可自從昨晚突然暈倒後,他明白,日復一日的生活結束了,像是脆弱的琉璃一樣破碎,再也無法挽回。他對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也都看透了,曾經有人對他說過,那是無法違抗的命運,現在他只能也只需要坐在命運的小船中,隨波逐流。以後會發生些什麼,都是早已決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