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而後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雖然方才丟了臉,如今也要做出傲慢的神情來,“你就是孟鶴亭?”
那少年的目光從他手上的書上移開,“或許你應該稱呼我一句孟先生。在聆訓齋裡,我是你的老師。”
“好啊。”景瑚漫不經心朝著他的方向撣了撣衣上的灰塵,“孟先生,我看你也不算是個很合格的老師嘛。學生在課上睡覺,你也不出言管一管。”
他是柯明敘推薦過來的人,她還以為他即便不如柯明敘溫柔,說話間給人以春風拂面質感,也不會如今日一般待人如此冷淡。
他又把目光落回了他的書上,“小縣主果然有趣,不說自己是一個不合格的學生,第一堂課便睡著,卻反而指責起了老師不負責任。”
景瑚冷哼了一聲,“這件事,彼此都有錯,與其計較來計較去,不如早些開始上課。我倒是很期待,孟先生上起課來的水平又如何。”
孟鶴亭終於合上了他手裡的書,站在景瑚面前。也讓她看清了他的樣子。
雖然他脾性不如柯明敘,這一副皮囊,倒也算是世間少有。他是敕勒人,卻和燕梁人看起來也沒什麼分別,只是頭髮並不是墨黑的,在日光下透著淡淡的黃。
方才他是坐在陰影裡的,此刻站在她面前,她才發現原來他的膚色也有不遜於她的白。
他的鼻子生的倒是要比大多數燕梁男人都好,配上一雙沉靜的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其他的燕梁少年都比了下去。
難怪他這樣傲慢。生的好的人,似乎總是有一些特權的。不容易被別人苛責。
不過景瑚自己生的也不是不好,不會被他的氣勢壓下去。
“在開始之前,我想先問問,小縣主為何要學習敕勒語言。”
景瑚對他的印象不好,就覺得他做的一切與上課無關的事情,都是在找茬。“怎麼?若是我回答的不好,孟先生便不教我了?”
他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縣主若是不願說,那便也就罷了。燕梁人到底是如何看待敕勒,看待敕勒人的,在燕梁生活的了這麼多年,我也很明白。”
“那先生恐怕是想錯了。我沒有去過敕勒,在先生之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敕勒人。所以我並不會對我完全不瞭解的事情輕易的評價。”
站在燕梁人的立場上,也的確是敕勒人年年不馴,進犯我燕梁邊境。貧窮不是他們舉兵進犯的藉口。戰爭也不可能是永遠正義的。
他既然是從小流落到燕梁境內,與祖母相依為命,想必從前的日子也的確過的很苦。
他雖然長的像燕梁人,但畢竟不是,要融入這裡的環境,習慣這裡的生活,應該也很不容易。
所以才會養成這麼冷漠的性格的吧。沒什麼事情是他在意的,所以他自然也不用對誰都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