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忍不住腳步更慢,抬眼看了柯明敘一眼。
他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小縣主可是有什麼事?”又回頭看了迴風一眼,他便退開了幾步。紺青也是有樣學樣。
景瑚知道他是誤會了,就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麼事的,只是也聽大嫂說起過柯大太太,所以有幾分好奇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並不是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子女便會如是。清柔是一個例子,柯明敘也是一個例子。就是她和她大哥哥,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她只是想知道,在柯明敘眼中,謝氏是怎麼樣的人。
柯明敘似乎並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神色漸漸淡下來。景瑚正覺得自己是不是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柯明敘便開了口。
“我父親和二叔小時候,祖父忙於朝事,時常要進宮陪伴先帝,因此他們都是由我親祖母教養的。”
“或許是覺得男子長於婦人之手,恐怕將來難有前程,因此我生下來,便不是由我母親教養的。那時候即便祖父事情再多,每日也總要抽時間問一問我的功課。”
“既然有我祖父關心我的事情,那時候的母親,其實更關注的還是我的姑姑,也就是清柔的母親,定國公夫人。”
驟然被問到這個問題,他其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要回避或是搪塞一個問題,追根溯源是最好的選擇。
他繼續說了下去,似乎不是在回答小縣主的問題,而是他也忽而想問問自己。
“我母親出身淮安謝家,開國至今,謝家出過三位閣臣。在前朝時,也是言官清流,以詩書傳家。”
“‘知書達理’這個詞,在我母親身上,甚至算不上是誇讚。她的學問,比我父親還要好一些。當時我祖父為了求娶她為自己的兒媳,也頗費了些功夫。”
他的祖父是帝師,也是當朝太子的老師。可他的父親不過是個舉人,二叔也只是勉強有個進士功名而已。這也是祖父為何如此看重他,不肯放鬆一刻的原因。
除了知書達理呢?他好像忽而找不出別的形容詞了。他大約也不是個好兒子。
“謝家的女子似乎都很能幹,我母親嫁過來的時候,我祖母已經過世了,所以她既要主持中饋,又要照顧當時還很年幼的我姑姑,其實很辛苦。”
“我祖父就曾說,得了她這樣的兒媳,比得了幾個兒子還有用。她其實很好強,所以是不肯讓人說她一句不是的。”
淮安謝家是清流,柯家也是。柯明敘倒是清流人家的子女結合生出來的孩子。
與她交好的小娘子,似乎沒有一個是性子好強的。或許是她們都出身於勳貴人家的緣故。
世代蒙蔭的人家,和清流的心態當然是不一樣的。勳貴人家的子弟,若是能有舉人功名,那是要被今上親口誇讚的。
遠的不說,只說出身誠毅侯府的那位齊世兄,中了第四名的傳臚,有時候說起來,好像還比柯明敘這個狀元更風光難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