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繼續沉默的走在朱雀大街上,非年非節,這裡照樣很熱鬧。燕梁都城的繁華,不是國境之內任意的一座城市能企及的。
這條街她走了許多次,是許多店鋪的常客,玉爐芳、羅幕翠、裁雲坊,她都去過無數回。她也曾經溜到這條街上很多次,被五城兵馬司計程車兵發覺,又被灰溜溜的拎回了府中去。
或是被禁足,或是被沒收了骨牌等玩物,面對著母親、父親、還有哥哥生氣的臉。那麼的鮮活,卻已成昨日。
她和柯明敘也是在這條街上初遇的。
“小柯大人,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裡遇見,彼此相識的嗎?”
他很快回答她,“昭永十八年,正陽門下,我打馬遊街,你從城樓上落下一朵牡丹花。”
的確就是這樣,景瑚在心裡想著,她遇見他的時候,正好是他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日子。她被鑲嵌在他那一頁的記憶裡,就算將來他們要分開,他也不會忘記她的吧。
其實那也是她最恣意的時候。明日她和他的家人也會自正陽門出,劊子手的刀落下,他們從此就陰陽兩隔了。
柯明敘忽而想起了一件事,“今日我進永寧郡王府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十分狼狽的女子,被攔於門外。我多看了一眼,她似乎是在滄州時,來船上見你的那一位。”
那是嬛蕪。
“我大哥哥要認罪伏誅了,一直忽略了她,不知道她在哪裡。可是她來永寧郡王府是要做什麼,她不知道我大哥哥被關在天牢裡麼?”
柯明敘道:“她身上似乎有一些傷痕,似乎想求你三哥哥將她拽帶到天牢裡去,她想和你大哥哥在一起。不過你三哥哥並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那些傷痕,也許是她自己去過刑部,為那裡的官差所傷。”
景瑚點了點頭。她也足夠可憐了。她和景珅,也當得情深義重這四個字了。
可惜實在太不合時宜了。一個男子,不該同他妻子之外的女子發生這樣深刻的感情,於任何人都無益。
這一次嬛蕪求死,她再也沒法幫她了。
“她那一次來尋你,便已經有了身孕,你哥哥還有其他的孩子麼?”
景瑚搖了搖頭,“她的孩子還是沒有能夠生下來。”是他的祖母沒有給他機會活下來。“這也成了壓死大嫂和大哥哥關係最後的稻草。”儘管並不是柯明碧的錯。
柯明敘沒有再說話。
他們就這樣慢慢的朝前走著,走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再長的街,也總是有盡時的。
景瑚上了馬車,柯明敘騎馬,一起往城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