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片刻,才繼續往下說,“恆安王要往廬州去,大約這幾日便會到滄州。我想和他見一面,送一送他。”
恆安王,也就是廢太子,和柯明敘是多年的好友。
景瑚一下子想起去年端午的時候,她在泮月樓裡,遇見了柯明敘和太子。那時候太子還是春風滿面的,作為一個如此強盛的帝國的繼承人,他是自信的,相處的時候能令人感覺到愉悅的。
而一朝去位,他又並非是真有能力,成為一地的藩王,註定會被未來的皇帝忌憚,這時的他,又會是什麼樣子?
而比起廢太子,景瑚總是更能和身為他妻子的恆安王妃共情。從前她過的不好,像是一株種在不合適的土壤,不合適的氣候裡的花,又被其他的花朵搶佔的養分,開不出它最美的樣子。
如今那一朵花已經悄然凋零了,換了一個地方,對於她來說,又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景瑚從自己的迷思中清醒過來,“這也是應當的,恆安王是我的堂兄,從前也很照顧我,有這樣的機會,我也該去送送他。”
她不過是一個縣主,送一送自己的堂兄,應當也不至於被曲解出什麼多餘的意思來。
她把那一盞茶遞給了柯明敘,“小柯大人沒有別的事情,我卻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一問小柯大人。”
柯明敘接過那盞茶,望著她笑了笑,“我總以為小縣主是無事,所以才沒有將你叫住,沒想到你卻是真的有事。”
景瑚的心情又沉重起來,“我是想問一問小柯大人孟鶴亭的事情,這一陣子,可有他的訊息?”
柯明敘眼中的神采減少了一些,“這件事我託了勁山先生,他手下的能人很多,也有不少人在關外行走,遠比我能調動的人手更多。”
“可就連他,也並沒有給我提供什麼有用的訊息。只說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便是在關外的那鄔草原上,他並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男子與他同行。也不知道那個男子的身份,或許是他的家人。”
景瑚心中的失望更濃,她或許沒辦法為紺青找來這一味最重要的藥引了。草原茫茫沒有邊際,人是流動的,並不會比尋找一株草更容易。
一想到紺青,她或許再也不能再見到她心中牽掛的人,景瑚的心中更痛,幾乎要忍不住落下淚來。
柯明敘是聰明人,話音中帶著猶豫,“這幾日我偶然看見小縣主身邊的紺青,她在揚州修養了一陣子,回來卻仍是這樣,臉色甚至還要比當初更差,是不是……”
景瑚別開了臉,下意識的想要逃避。每次有人問起來,儘管是出於好意,她也會覺得很難過,沒有力氣解釋。
柯明敘見了她這樣,也就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道:“這件事我會盡力的,小縣主也不要過於擔心了。”
盡人事,聽天命,是這世間許多事情的處理辦法。而她也應該明白,人總歸是渺小的,只能被命運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