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回了一句話,怎麼就是胡鬧了。先被今上笑話,再被她父王當眾訓斥,小縣主覺得有些沒面子,想逃,想使氣,可這裡是長安殿。
幸而今上又道:“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做什麼真的訓斥起來,委屈了女兒,回了家還是自己心疼。”
又讓侍從賞下了一盤放在自己桌前的白玉葡萄給她。
可是小縣主不想要葡萄,她還是想逃。
她知道今上也不是真與她為難,於是道:“陛下,涇陵想去殿外走走,方才和貞寧公主玩鬧,多喝了幾杯玉桃釀。”
反正柯明敘也不曾把目光落到她身上,還不如出去走走。走到殿門前的時候,哪怕只是一會兒,她也能湊近些看他一眼。
她只在敬酒時喝了幾杯宮中專給女眷喝的玉桃釀,她父王和大哥哥都是海量,她年紀雖小,在差不多年紀裡的小娘子裡,也可算是千杯不倒。
今日她卻像真有些醉了似的,臉頰上燒起來,大約已經浮起了兩團紅雲。
今上見她這樣,又想到她是女兒家,方才有些傷了面子,她要出去,也沒有不允的。她就站起來,由柳黃攙扶著,像著殿外走去了。
越到殿門口,腳步就越慢,原來想著和柯明敘賭氣,他知道她在殿中,卻一眼也不曾望她,那她也不想望他。
但她到底沒有忍住,在經過他面前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這下倒是肯看她了,只是景瑚的眼神也有幾分迷離起來,忽略了他眼中濃濃的關心。
到了殿外,被尤帶著熱氣的夜風一撲,她很快就好一些了。
長安殿前是一片空闊的廣場,她想了想,轉身往長安殿西側的小花園走。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一次進宮,好像許多事情都變了似的。莞南姐姐的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她才知道,是她太不關心了。
最令她奇怪的是太子和太子妃的關係。她並不是替莞南姐姐鳴不平,太子妃和太子是夫妻,他們原本就該和和睦睦的。
實際上她雖然是庶出,也巴不得這世間不要再有庶出的子女。母妃雖然受寵,可上面畢竟還有郡王妃,這樣互相折磨又有什麼意思。
也所以母妃和大哥哥的那些盤算,她向來是視而不見的,裝作無知無覺的。
她畢竟也是姓景的,上了十歲,也漸漸的能明白一點,父王與太子交好是什麼意思。
可郡王妃是他的正妻,這樣的日子,卻和三皇子的養母親親熱熱的,她是先代定國公之女,難道……
景瑚搖了搖頭,這些事情她縱是想明白了,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不要想,繼續快快活活的當她的小縣主就是了。
她一抬頭,只見皓月當空。雖然不及月圓時明亮,可照耀在她身上,也已經足夠了。
她在花園中的石桌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