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她想起她房中珍藏的那幾副她平素最愛的骨牌,忽然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骨牌可不會接著她的花,望著她笑。
柯明敘是天下士子中的狀元,那她在抹骨牌一道上,是不是也能算個女狀元?
見景瑚又走了神,李宜輕輕拍了拍她,“涇陵,你覺得這位柯狀元生的如何?”
她自小不愛讀書,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想了半日才道:“我覺得他生的……國色天香!”
她話一出口,三個小娘子就一齊笑了起來,清柔拉扯著她的袖子才能坐穩,“什麼國色天香……國色天香……明明是形容女子的。”
李宜也道:“涇陵啊,你可真該多念些書了,怎麼連這也不知道。”
景瑚就在李宜身上擰了一把,理直氣壯的道:“誰說我不讀書了,是你該多讀點書才是。國色天香明明是形容牡丹花的。”
“引申為形容女子的美麗,將來便不能引申為形容男子的詞麼?我看,就從我這裡開始好了。”
“便如你們往後,也可以形容本縣主玉樹臨風。”景瑚站起來,和其他人比了比身高。
她的父王永寧郡王生的高大,在宗室之中是一等一的。她像了她父王,生的也要比一般的小娘子高一些,比起十二三歲的小娘子來也不差。
她說了一通歪理,幾個小娘子只是對視了幾眼,掩著袖子偷笑。
“好好好,玉樹臨風的涇陵縣主。”李宜拉著景瑚坐下來,“若是不抹骨牌,也得想些事情做做吧,那下午我們做什麼去呢?”
景瑚的目光就落到一旁花觚中用清水供養著的三朵狀元紅上。
她雖然不愛讀書,也真不是連這個詞的意思都不知道的人。可是在那時候,要她形容的時候,她也只能想到這一個詞而已。
那狀元郎俯身去撈她的花的時候,抬起頭對她微笑說多謝的時候,也不知道是那花襯了他,還是他襯托了那花。
景瑚慢慢的,對著這幾朵狀元紅,腦海中又拼湊起了狀元的樣子。他的肌膚很白皙,在今日明亮的陽光下更泛著如玉色一般的白。
景瑚的世子哥哥景珣也是宗室裡有名的美男子,雖然同她不是一母所出,甚至他們的母親還結著深仇大恨,可他對她也還算不錯,小時候常常給她買糕點,也常常對她笑。
可這個哥哥的笑容總是有些輕浮的,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每次他對著她這樣笑,她都恨不得掐他一把。
柯明敘的笑容卻是很溫柔的,帶著沉穩和篤定,像是一池不生波瀾的春水,卻有粼粼波光,一直吸引著她走過去。
自正陽門過,往前是金水橋,再往前,經過丹壁,便是金鑾殿。他要在那裡叩謝天恩。
這樣說來,他如今豈不是也在皇城裡?
他是其他燕京少女的夢中人,可不是她景瑚的。那她此時心中這種奇異的感覺究竟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