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落到湖面上,漾起無數小小的蜘蛛網,金黃色的魚在水面成群的游來游去,吐著泡泡,三兩成群的一起去向水邊,在樹根纏繞中摸索著什麼。
雨刷刷的密集起來,砸在胳膊上,涼涼的,即使是為炎熱的夏季帶來無限的暢快與涼爽,學生們還是加快了速度,用書本遮擋頭頂,邊跑邊叫“下大了!下大了!”。
雨的確越下越大,地面的水已經聚成河流,一股腦的湧進下水道中,樹葉靜靜的受著沖刷,不驕不躁,閃亮亮的葉片恢復了早晨的好精神。
雨簾子裝的多麼美妙,天與地藉此線條聯絡,達到某種資訊溝通。
羅珞似乎竊取到了某些資訊,她打著傘來到湖邊。
大魚聽到動靜,一甩尾,潛入深處,羅珞看在眼裡,驚訝的思索“這魚,真是靈敏,怎麼會這麼靈敏!”。她對一切都好奇,以前如此,現在更甚。
“吳來有,這魚怎麼會這麼靈敏”,她發出聲問。現在的校園,估計就她一人在雨中。
“你問題真多,連魚也對他們感興趣”。
“不知道,都說魚傻傻的,而且記憶只有七秒,那七秒已經過了,怎麼它們還不又回來水邊,難道它們已經遺忘了自己剛剛來過水邊?”。
吳來有沒有理她,只是笑了一下。
其實羅珞並不是真的對魚有多大興趣,她只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為何這種悵悵的感覺佔據了她的內心,她想找人說幾句,說什麼都好,說什麼都能暫時幫她驅逐這種悵然。
也許她是想家了。
離家已三個月。
上學以來,她很少想家,也幾乎不在寒暑假之間回家,她喜歡待在學校,甚至是宿舍,就那樣宅在裡邊,看劇吃零食睡覺,偶爾去圖書館看書,一待一整天,這樣的生活使她安逸心安,閒閒淡淡的日子似乎永遠也不嫌厭煩。
但一個月前發生的那些事,使她的生活完全顛覆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闖入她,未經她的同意就這樣展開了,她發覺了現在世界的虛幻,似乎身邊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就像置身電影之中,她覺得自己無處所倚,一種超越所有的茫然感包圍了她,她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而現在經歷的一切又意味著什麼。
從感知到周圍人抽自己能量後,她開始有了另外一個感覺——似曾相識!
是的,她去到某一個陌生的地方,會在某一瞬間,感覺自己對這裡有印象,很模糊但又很確定的印象,這種情況越發頻繁,或者說從某刻開始,就沒有中斷過。
一個猜想出現在她心中——這些我都經歷過,時間線可能倒回或重複又來了一次!
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這些疑問就像勺子一樣,一點一點的挖著自己的腦仁。
不是假話,她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腦袋有時就像一個空罈子,自己的想法就在那個空罈子裡嗡嗡作響。
她性格越來越沉靜,大部分時間都在獨處,一個人待在湖邊靜靜的看魚,或者腳步輕輕的走在校園的路上,或者就在萬茜醫師的住處看著什麼發呆。
一天之中除了晚上,她總是會困一陣,發睏的這一陣無論睡不睡覺,再清醒後就像身體零部件重啟一般,一切又恢復到了清晨的那種新鮮,迷糊前自己發生的一切都像前一世那般遙遠。
如果有人問她上午什麼時候她幹了什麼,她可以找出這些記憶,但卻像讓她回憶昨晚做的什麼夢一樣困難,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熟悉感,卻不好道出到底是什麼樣的細節。
她感覺自己不僅是一個淨化器,還是一個健忘的淨化器。
今天,站在湖邊,看著湖水與雨水融為一體,她又想起一個月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他還記得那個老頭的話,那雙不屬於老頭的嫩手,還有她的記憶錯亂,時空的顛倒錯置。
她想到周圍的同學老師都好好的,誰也沒有這樣的經歷與煩惱,即使是被矇在鼓裡,稀裡糊塗的在時空錯亂中度過或者消失,也有它的好處啊,至少,不用這般過多思索,不用經受這樣的迷茫與對未來的不安,不會這樣沒有安全感,也不會察覺自己是鏡中人,更不會因為危險就在身邊而惴惴不安。
外表安靜的時候,內心往往更加波濤洶湧,她的思緒奔湧而至。
她決定回家一趟。
“羅珞,最近你還是不太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