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順五年,葉蓁一襲正紅色的鳳袍,端坐在中凰宮的鳳椅上,手中執著一盞茶,看著那碧綠色的茶湯,恍惚著失了神。
殿門被人用力的推開,巧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蒼白,焦急的道:“娘娘,快去救救太子殿下罷,皇上派人抓走了太子殿下啊!”
葉蓁心裡咯噔一聲,難以置信的睜大眼,手一顫抖,茶盞順勢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跑至巧藍面前,大聲問:“這是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奴婢也不知曉啊,奴婢只聽說皇上把太子殿下帶去了德容宮,奴婢擔憂啊,請娘娘快些去救太子殿下。”巧藍哭訴著,一臉恐慌不安。
今兒是葉蓁的表妹葉容的生產之日,皇上抓走了辰兒,哪有半分好事?葉容向來與她不對盤,她心一慌,立即跌跌撞撞的跑到葉容所在的德容宮,殿門外圍繞著一群宮女太監,君承軒傲然獨立,他一臉狠絕之色,雙目盯著狼狽的葉蓁,不發一言。
葉蓁不顧宮女太監的眼中驚訝之色,她只關心辰兒怎的樣了,他在哪?那麼小的孩子,被自己父親抓走,定是嚇壞了。
於是,她抖著冰冷的嘴唇,“皇上,辰兒呢?他在哪?”
君承軒擰眉,別過眼,冷冷道:“在內室。”
殿門被人從裡開啟,王太醫一臉驚恐之色,忙不迭的悲痛道:“皇上,容妃娘娘產下一子……”又頓了頓,硬著頭皮,跪在地上,“皇上,小皇子他,他疫了……皇上節哀啊……”
君承軒一愣,隨即面色更是陰沉,好不容易盼得的兒子,他冷聲道:“不是說,有了心頭血就可了嗎?怎麼還會……”
他竟說不下去,為了這個孩子,他可是犧牲了他的另外一個兒子,即使他並不喜歡君辰。
王太醫聞言更是伏在地上,垂首哆嗦著身子,“皇上,娘娘體弱,撐了那般久,雖喝了心頭血,但為時已晚。”說完,快速的抬眼看了下葉蓁,心裡不安的又低下頭。
心頭血?葉蓁反覆的唸叨著幾個字,心裡一驚,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推開面前重重人肉阻礙,反覆告訴自己不會的。
一進內殿,便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那趴在冰冷地面上的小人兒格外顯眼,辰兒面色蒼白,嘴裡還不住的吐著血沫,面朝上仰著,葉蓁跑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裡,才發覺自己的手早已顫抖著幾乎抱不緊辰兒。
她的淚無預兆的就流了下來,看著辰兒胸口處的一個大血洞,泣不成聲,辰兒努力的睜大烏黑的眼睛,天真的問:“母后?父皇為什麼要挖我的心?辰兒……好疼……”邊說邊又吐出一口血沫,血順著嘴角流出一道血痕,辰兒終於熬不住挖心之痛,帶著疑惑,痛苦,不甘,去了。
葉蓁放聲大哭,手指輕輕的摸著辰兒白皙的小臉,用一如既往的輕柔的聲音慢慢誘哄他:“辰兒,你快醒醒,母后帶你走,你莫嚇母后好不好?……”
君承軒走過來,揹著手,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微微頷首,“來人,把太子屍首帶走……”
葉蓁把辰兒輕柔的放在地上,站起身,瘋狂的質問:“你怎麼下的了手?辰兒可是你的兒子啊!……”
“容兒難產,太醫說要真龍天子或是至親之人的心頭血,方可救治,朕有何法?況且,太子為此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君承軒的話不帶一絲羞愧,理所應當的語氣。
葉蓁再也聽不下去君承軒這般道貌岸然的話,指著他便罵:“君承軒,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如今你江山已定,便要狡兔死,走狗烹嗎?你可對得起我葉蓁!若不是我葉家,你哪得坐擁江山,安枕無憂?”
她葉蓁當初為了嫁給君承軒。不惜以死相逼威脅父親答應她與君承軒的親事,又以命威脅父親輔助君承軒。
嫁給他又為了他的野心學會了出謀劃策,學會了籠絡臣子之心,學會了虛與委蛇,這些都是為了他,她把自己從個嬌縱的貴族小姐變成了個精明強幹的後宮之主。
現在她沒用了,他也就毫不遮掩露出狠毒本性。
這些話無疑戳中了他的心,他無時無刻不恨朝中大臣暗自私語,這江山他是靠女人奪來的!
君承軒便冷下面容,手指著葉蓁,惱羞成怒道:“來人,給朕把這瘋婦關入冷宮!”
葉蓁仰天大笑,淚水夾雜著淒涼苦楚的笑聲,聽起來甚是滲人,她被一群侍衛拖走,關入了所謂的冷宮。
靠在牆角處,目光無神的盯著地面來回穿梭著的老鼠,這些天,葉蓁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吃不喝,嘴唇慘白乾裂,面容枯槁,髮絲凌亂,一襲鳳袍也髒亂不堪。
殿門被人推開,葉容嘴角擒著一抹得意的微笑,拎起裙角,慢慢的走到葉蓁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若看一個螻蟻般。
她很滿意看到葉蓁如此落魄的模樣,莞爾一笑:“四姐姐,你知曉嗎?皇上追封我的孩子為太子了,而且,本宮馬上就要母儀天下了。”
葉蓁皺著眉,痛聲道:“為什麼?為什麼?辰兒哪裡惹到你了,為什麼要挖他的心?”
葉容走上前去,伸手捏著葉蓁的下巴,噗嗤一笑:“你真傻,你還信太醫說的不成?本宮的孩子,本就是死胎,這只不過是我為了讓皇上處死太子故意做的假罷了。”
“為什麼要這樣?我葉蓁自認不曾虧待過你!”葉蓁痛苦的搖頭,恍然大悟這一切事情的真相,雙目瞪圓,像是要吃了葉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