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府。
陳維道跳著腳:“這裡的漢兒,怎麼這般耐打?”
今日裡,身為漢軍鑲白旗甲喇章京的陳維道手底下已經足足折了一個牛錄在河間府的城牆下了。這等於是折損了陳維道五分之一的實力,一想到多了上百死亡,百餘重傷必死的手下,他便心如刀絞。
望著手底下望來十足一個個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此刻的陳維道卻沒有痛罵的力氣。漢軍八旗組建的時候就生來低人一等,滿軍八旗是兩人一甲,但輪到漢軍八旗,就只能到五人一披甲的程度。
陳維道手底下的兵稍好一點,但卻也是一個個靠著拼命硬打得來的待遇。可眼下,這些給陳維道帶來無數硬扎軍功的部下就這麼折在了河間府上。
只是一看那些被抬出去的屍骸,陳維道就感覺心中沉甸甸的。
“沒用的尼堪,就活該只配在地裡耕田,怎麼配做勇敢榮耀的滿洲勇士!”一旁,見又是一隊漢軍八旗兵被拖了出去,一旁領著手底下一隊滿洲女真兵的護軍薩爾納不屑地看著。
“薩爾納!”陳維道雙目通紅地死死盯著這薩爾納,按照軍階,只領著一隊十數人兵的護軍薩爾納與他隔著好幾階,但滿族女真人的名義卻讓薩爾納能夠壓著陳維道敢怒不敢看。
“不服,便與我打上一場!”薩爾納冷笑一聲,果然逼得陳維道不得不低頭。
此刻,又是一波漢軍八旗的兵退了下來。
但薩爾納卻一陣振奮。
清軍打仗,某些方面卻也與李自成相似。都是驅動炮灰去消耗敵軍的骨幹戰力,然後用精銳軍隊,一股壓上,超出敵軍的承受極限後殺得敵軍崩潰,再行剿殺。
此刻,最後一隊漢軍退下來以後,幾隊女真兵便已經蓄勢待發,動作最快的一隊已然嚎叫著,迅速攀上城頭。
見此,薩爾納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勇士們,收割尼堪性命的時候,到了!”
“衝啊!”
……
城頭上,分守參議趙珽重重撥出一口氣,望著眼前的一幕,對著一旁的知府顏允紹慘然一笑道:“我們今日……恐怕逃不了一死了。”
顏允紹聞言,面色發白,抿著唇,望著越發接近城牆的女真戰兵,有些說不出話來。
但此刻,知縣陳三元卻鼓起了勇氣,大叫道:“參議又何必說喪氣話!既然要死在此處,那便為國捐軀,那又如何?”
“好……想不到,倒是陳知縣,比我想得更開!”趙珽說著,目光悄然多了一份決絕。
此刻,敘舊沒有說話的顏允紹卻是忽然開口道:“我們像臨清城求救的訊息……有回信嗎?”
顏允紹一開口,趙珽便是目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