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折返寇刑天身前,告辭匆匆離去,自返城門前去繼續站崗當值。
寇刑天一行人眾還未完全拾級登上整個衙門臺階上,那位五十餘歲的中老年知府就早已經快步如飛奔出府門,直接迎了上來。
“幸會幸會,沒想到是朝廷傅少保大人家的傅公子今日蒞臨我江陵府,迎迓來遲,還請恕罪!”府臺大人抱拳向寇刑天頻頻施禮,大獻殷勤。
寇刑天兩眼一翻,仰首向天,非常據傲道:“那啥知府,我奉朝廷密旨,專職下來暗訪各地官府民情,然後直接湊報朝廷和皇上,本不應當公開身份,直接來面見你的,這有違朝廷和皇上旨意。”
“敝姓李,叫李歸龍,賤名難入傅公子法耳,有汙公子爺清聽,實屬冒昧,”李知府馬上一臉恍然道,“原來傅公子是皇上委派下來微服私訪,暗中考查各地官吏政績,體察民情的密使?”
“李知府是吧?你知道我肩上所擔的皇上委派差使干係就好,”寇刑天謊話大話越說越響,越說越溜,只要唬住人。
“但是……但是我在你治理的這江陵府遇到的盡是狡猾無賴刁民,居然敢公然訛我錢財不說,還有那慣偷和詐騙犯也將我視為肥肉,屢屢偷偷摸摸向我暗中伸手,在我當初疏忽不識之時,使我損失了很多銀錢,更是使我在你這江陵府變得寸步難行,不得不來找你求救打秋風了,你看著辦……”
李知府被寇刑天訛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暗道不妙,只當寇刑天是來明目張膽公然向他索要賄賂的。
是故略一沉吟,他才故意勃然作色,聲色俱厲道:“什麼刁民賤民這麼不長眼,都將主意打到了公子爺您身上,就敢將他們那汙賤的狗眼盯向您的財物?這還得了?”
“公子儘可將事件詳情知會與本府,本府一定要為公子嚴辦嚴懲這等狼心狗肺之徒,給公子一個滿意的答覆和交待。”李知府一力應承寇刑天撒下的彌天大慌。
“此等事公子儘管交付給本府,本府剖案還頗有些手段。”
隨即他又馬上相邀道:“還請公子入府衙內少坐,本府正在堂上處理一宗天大的人命官司,只因聞報公子到,不得不中間出府堂來迎接公子。待剖斷了此案,本府再來府內陪侍公子,還請公子少罪!”
“喔!一宗人命官司?”寇刑天反問了一句,低頭佯作沉吟,又自告奮勇道:“李府臺,正好,我對你們當堂斷案很感興趣,不如就讓我來旁觀你現場斷案如何?反正此刻,我也正好左右閒而無事。”
“這傅公子現在就急著考核我的才能政績,他究竟是忠心為皇上,還是故意刁難,想要訛我的賄賂?”
李府臺內心忐忑不安,口中卻只得答道:“傅公子不畏辛勞,有此雅緻,故然最好,我歡迎之至還來不及呢!”
於是李知府遂又領了寇刑天一行人重返府堂內,府堂內確實如李知府所言,正在進行一件公案堂審。
兩排威武的公差,各持一條殺威棒分左右昂立府堂中,堂下跪著原告與被告雙方人等,府衙院子裡還有好些前來圍歡的群眾,都圍在府堂門前探首相望。
李知府重新歸堂上座,又命人給寇刑天看座,就讓寇刑天坐於他的左側下手。
啪的一聲,李知府拍響了案上的驚堂木,滿面威嚴的當堂喝問堂下跪著的一名三十多歲披頭散髮漢子:“司馬如,馬家老婦告你殺她丈夫和獨子,要本府為他做主,讓你殺人償命,你可認罪?”
“青天大老爺,冤枉啊,我冤枉啊,”那漢子立即呼天搶地,喋血鳴冤道,“小人本乃江陵城外馬家村人氏,家父是個窮酸秀才,早年家父用自己傢俬,高價向他馬家購置了馬家村的十餘畝良田,從此我們閤家便搬來了這馬家村居住。”
“哪曾想在我去京城入府學之後,他馬家父子暗中勾結鄉中惡霸,日日打著各種藉口上我們家門廝鬧欺壓,鬧得雞犬不寧,最後持強凌弱,用盡欺辱之能事,逼迫我老父畫押簽字,無中生有打了個假高利貸的借條,說我們欠下他們馬家一百兩銀子。”
“大人,你也知道,借錢最怕借高利貸,利滾利,息加息,簡直就是搶錢,專門謀財害命,哪裡還有還得上的一天,他們馬家父子就用這種小人行徑和伎倆,最終以假擬的一百兩銀子高利貸借條,強行從我老父手中收回那十畝良田作了低押。”
“這還不算,他們馬家那豬狗畜生不如的兒子竟然某天姦汙了我那可憐的妻子,逼迫我那貞烈的妻子上吊自殺,我老父老母本已驚憂成疾,又一時急怒攻心,驚怒加交,一氣之下雙雙便都病逝。”
“我聞家逢鉅變,父母妻子家業皆為他們馬家父子所害侵吞,於是急急從府學趕回家,一時憤慨之下,就提三尺劍闖入他們馬家,手刃了這對萬惡的馬家父子。”
“事情的大概就是這樣,這一切事情皆因他們馬家父子而起,僱惡霸欺負良善,鬧得我們家雞犬不寧,隨後用盡逼迫手段,強下莫須有的高利貸借條,侵吞我家十畝良田,最終還不放過我的家人,直至逼死我妻子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