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漸微,一股狂風之後天上便只餘淡淡幾抹薄雲,抬頭看去,新月如鉤。
張木流拔出遊方,以白布擦拭劍刃,自言自語道:“這是覺得我太傻了,還是怕我猜不出來呢?”
方蔥疑惑轉頭,可青年卻背好遊方,瞬身去了那座拱橋,笑著說了句:“前輩用心良苦啊!”
那個拄著藤杖的老人也憑空出現,滿臉堆笑,對著張木流說道:“你沒有他那個心思,可小丫頭有這個心思。”
張木流作勢拔劍,那老者趕忙道:“別介,你拔劍幹嘛?你又打不過我,我還告訴你了,那個徒弟我收定了。”
青年鬆開劍柄,方蔥已經趕至。
小妮子又是滿臉疑惑,問道:“又咋了?”
張木流笑道:“沒事兒,有人仗著有點兒修為,想去捱打。”
好一個梁國太后,好一個紅線老人。
想拐走胡灑灑?你他孃的是大乘修士嗎?渡劫又怎樣?沒惹得給人一巴掌拍死,就算你老傢伙厲害。
孃親的脾氣,那是鬧著玩兒的?
…………
有個渡劫修士跨洲往勝神洲南部,速度極快,尋常渡船連其尾巴也跟不上。只用了一天而已,七夕夜裡便到了彭澤。
紅線老人還是那副打扮,半點不曉得出門在外要夾著尾巴的道理。不過也是,都是渡劫修士了,除非南山跟陵陽閒的慌了來找事兒,自己還怕誰?再說了,自個兒也沒招惹那牛鼻子跟老禿驢,憑什麼找我麻煩?
路過那處白鹿洞時,紅線老人長長咦了一聲,心說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個書院?裡頭兒還有個資質極好,甚至氣運在身的小丫頭。
好苗子,不帶走白不帶走。
這位老人駕著五彩祥雲,一副天下第二的模樣往白鹿洞。
按他想著,怎麼著也不至於碰到個能難為自個兒的吧?勝神洲那些老傢伙們又不像自己,可以隨意走動。
可事與願違,他還沒到呢,一隻大腳從天而降,紅線老人連攔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踢去了東海。
那位洞主正在煮茶,他冷笑一聲:“真當讀書人脾氣好?”
紅線老人躺在東海,倒是沒受多重的傷,只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哪兒就多出來了個書院,還有這麼嚇人的儒家修士?
這副老者皮囊已經被人打爛,他乾脆撕扯掉這副皮囊,又變作箇中年男子,繞到南海去,再往洪都。
其實這人被打去東海時,東邊兒有個醉道人已經暗呼一聲,“道友鐵頭功真不錯。”
南山有個雲上山巔,胖嘟嘟的大真人扯著嘴角,自言自語道:“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白鹿洞主無奈嘆氣,“我是救不了你嘍。”
那位算是梁國太后祖宗的祖宗的渡劫修士,這會兒還哪兒有被人打得狼狽逃竄的模樣?滿面春風懸停洪都上方雲海,隨意瞥了幾眼,見著了胡家宅子便作勢下去。
此刻有個淡然聲音響起,“我數三個數,你抓緊滾遠點。”
這位呂姓渡劫修士頓了頓,心說我還就不信了,屁大點兒地方能碰見兩個自個兒惹不過的?
還沒等他出聲,一個淡淡的“三”響徹雲霄,只見一道黑色大袖招來,砰一聲後,那位呂鐵頭已經流星似的往南墜去,在海上打了無數水漂,等他停下時,已經身受重傷,漂浮在勝神洲南邊兒,萬里之外的海上。
這位呂頭鐵雙眼無神,欲哭無淚。
“一跟二呢?”
湖畔小院兒,何紫棠吃著葡萄,淡然道: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