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啥,起碼那個嚇人的白衣女子沒打人不是?
這位豬大仙在木秋山已經足夠夾著尾巴做人了,可有一天在木秋山腳下,看見那個拎著兩隻碩大石鎖的鐘守矩,只是笑了幾聲而已,一個同樣頭生雙角,一身青衫的年輕人便笑咪咪將他抓去,打的滿頭是包。
所以這座木秋山,他豬大仙唯一能稍稍舒心的地方,就是在半山腰的孟魯司一家。
苦命人兒碰見苦命人兒,這獾豬幾乎隔個一兩天就要跑去找兩位蝴蝶妹妹訴苦,說自個兒就是給那位山主養著,等肥了後宰了吃豬肉的。他晃了晃肚皮贅肉,哭喪著臉抱怨,說瞧瞧自個兒這幾個月瘦了多少?
豬大仙兒每日清晨都在山腳等著,等個穿著粉裙的小姑娘,然後化作一頭野豬託著那位小姑奶奶把三百里木秋山逛遍。有時妖苓心情差了,他才能找蝴蝶妹妹侃大山,要是這位小祖宗心情好了,非要把山頭兒逛個便,他就命苦嘍!清晨出門兒,要等傍晚才能回去。
每次返回主峰,妖苓總會坐在木秋山北麓,拿出來一根不知道什麼動物的腿兒啃著,直直看著北邊兒,好一會兒才走。
有一次怎麼都找不著小丫頭,可把一山人嚇壞了,連同獨自待在一座山頭兒結廬練劍的劉工都給驚動,到處找妖苓。等眾人找到她時,才發現這小丫頭躲在木秋山北麓的一塊兒石頭上偷偷抹眼淚。
白潞問她怎麼啦,她只是皺著淡疏眉頭,脆生生道:“沒事兒,就是想飯主兒了。”
後來張瀾乾脆在木秋山頂上修建了一處亭子,小丫頭這才每天辛辛苦苦爬山,趴在欄杆上與雲兒逗樂,與樹木花草說些悄悄話。
白潞怕又再找不到小丫頭,因為這丫頭如今是蓮藕化身,即便是她白麒麟也極難尋到,所以給小丫頭身上畫了一座小小陣法。
而那位豬大仙兒便成了妖苓的御用坐騎。
這天黃昏,小丫頭又坐在山頂往北看,手裡啃著龍大找來的老虎腿兒。不知怎地,吃著吃著就淚花兒爬滿臉。白潞瞬身出現,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問道:“又怎麼啦?誰惹我家小妖苓生氣了?”
妖苓哽咽道:“我要是長大了怎麼辦?”
白潞微微一笑,伸手擦掉妖苓淚水,輕聲道:“長大了就不是妖苓了麼?”
小丫頭抽了抽鼻子,搖頭晃腦道:“唉!我都活了三百多歲的人了,怕啥長大嘛!”
劉工尋了東邊兒一座山峰,自己偷偷給取了個名字叫憂舍峰,與知冬城邊兒上那座山峰一個名字。
他聽進去了師傅的話,每天除了煉劍就是煉劍,飛的晚了,所以要使勁兒撲稜翅膀。
作為張木流的親傳弟子,如今為自家山頭出不上一點兒力,劉工心裡其實很難受。
後來張瀾像是湊巧走到憂舍峰,與少年人說了一句古怪言語,“有句話叫厚德載物,我覺得說的是,要有厚重德行才能承載所得之物。同理,你劉工心中裝的再多,卻沒本事挑的起,又有什麼用處?”
少年沉思良久,笑著說道:“那便先做再想。”
…………
半夜的樾鶯城,一處較於其他風月場子而言較為乾淨的客棧,有一道青衫身影背劍離開,一道分身重返屍鬼城。
大半夜還獨坐一樓嗑瓜子兒的老闆娘自顧自搖頭一笑,往二樓看去。
白衣本體盤膝在床,整個房間之中劍意如同沸水。
青衫劍客重返屍鬼城,沿著那條小奈河往上直去,遠看那座小亭子時,其中並無人影。可走到近前才看到其中有一僧一道,兩鬼中間擺著個棋盤,道士持黑字,僧人持白子。
那兩位鬼修像是沒看到青衫劍客,只是自顧自落子。
張木流掙扎許久,還是取出那逍遙巾,深吸一口氣後綁在頭頂。
亭中兩人同時轉頭,略微驚訝後又復平靜。
青年有些氣憤,猛然拔出遊方對著小亭。
道士與僧人像是商量好似的,齊聲說道:“來了啊?”
張木流拄劍在前,沉聲道:“有事兒衝我來,算計我徒弟算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