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乎鎮的最繁華處,就是張木流曾打了半酒窖酒水的酒樓下面。
劉工的確是個窮小子,可這窮小子就是因為太窮了,所以收拾了許多破爛兒,在外面百無一用,在這歸來乎可極為新鮮。劉工支起攤子,乾脆就賣起了通寶錢,還有自個兒的菸斗,甚至是一些畫著小人兒的畫本。
歸來乎這方天地,多的是什麼竹簡,卻極少紙質東西,所以一冊畫本便足足賣的到一枚貝化。
倒是方蔥這個小富婆到現在還沒有開張,上次想幫著涼珠買東西,小荷包翻了半天才找到幾枚五銖錢,想要找通寶錢就更難了。而且小荷包裡面的物件兒,齊刷刷都是法寶,拿去換貝化,還是有些捨不得。
劉工見自個兒大師姐好久都沒開張,笑嘻嘻走過去,輕聲道:“大師姐,我那邊兒破爛兒太多,你幫我賣過點兒。”
方蔥瞪眼看去,冷笑道:“把賺的錢拿來,別說廢話。”
青衫少年苦著臉掏出來一大把貝化,交給方蔥後,哭喪著臉說道:“也就這麼些個了,我就留了一點點,給師傅打酒。”
方蔥笑著說:“給他的酒我包了,你就乖乖的看著就行。”
正說著呢,街上走過一隊人馬,十分奢華,像是外邊兒的大戶人家。
方蔥斜眼瞥了那奢華馬車,嘟囔道:“強裝大尾巴狼,我都不至於那麼招搖。”
話音剛落,一聲脆亮響聲,少女被掀翻在地,有個女聲冷笑,“長了個漂亮臉蛋兒,嘴上卻如同野丫頭似的,還喜歡裝蒜。你想招搖,招搖的起來嗎?”
劉工拔出長劍護住方蔥,皺眉道:“他孃的誰敢打我師姐?”
又是一聲脆亮,劉工也被掀翻在地。
少女拔出背後青白,擦了擦嘴角鮮血,冷眼看著那馬車,沉聲道:“有臉罵人,沒臉見人嗎?”
一道紅衣身影自馬車掠出,瞬息便至少女身旁,一手掐住少女脖子,笑著說:“聽口音是俱蘆洲人啊,以為來了這兒就無法無天了嗎?”
紅衣女子身形臃腫,圍著面巾,一雙泛油眼珠子眯著瞪向方蔥。
這女子明明做著極其不講理的事兒,嘴裡卻說的大義凜然,好似方蔥是仗著外邊兒修士身份,在這兒為非作歹呢。
動作實在是太快,方蔥連從荷包掏出法寶的時間都沒有。這處已經圍了不少人,從酒樓窗戶往外探頭的不在少數。
劉工撿起風泉,少年人第一次覺得境界太過稀爛,連大師姐都保護不了。
正要衝過去時,那邊兒幾個扈從瞬身過去,卸下劉工長劍,一人一邊兒胳膊拉住劉工。
少年人破口大罵:“你他孃的有病怎麼著?就說了一句太招搖,你就要如此打人?”
那紅衣女子轉頭一笑,“她不說那話,也會捱打的,誰叫她臉蛋兒那麼漂亮呢?”
說著又是照著方蔥臉頰一巴掌,繼續冷笑道:“你這小臉蛋兒,要是給我劃上幾刀會怎樣呢?”
周邊看熱鬧的人皆是皺眉,心說這女的也太不講理,心腸狠辣,毒婦一般。有一人喃喃,便有數人應和,不多時便有無數議論聲音,如同群蠅亂鳴。
女子丟下方蔥,轉過水桶似的腰,環視周遭只有議論卻無人站出的眾人,冷笑道:“一群被關在籠子裡的寵物,吵什麼呢?井底之蛙也想學著人家伸張正義?”
劉工深吸一口氣,大罵道:“有種衝我來,你這大肥婆,嫉妒人長得漂亮?那你得鑽回你娘肚子裡,再重新爬出來試試。就是不曉得你孃的身板兒裝不裝的下你。”
女子面紗掩過半邊兒臉,此刻不再出聲,也不知喜怒哀樂,只是見她揮手奪過風泉,直往劉工心口刺去。
劉工苦笑不已,心說老子這輩子算是到頭兒嘍,就是沒完成對師傅的諾言,還不是大劍仙呢。
那邊兒給打的腫了半邊臉的少女大喊道:“張木流!你快來啊!”
一襲白衣憑空出現,一把奪過女子手中的風泉,揮手一巴掌將那臃腫女子拍飛數十丈,之後冷聲道:
“來了!”
劉工沒有立馬躲起來,而是跑去方蔥那邊,把少女扶起來走回張木流身後,從自家師傅手中拿回來風泉,死死護在方蔥前面。
明明他都打不過方蔥的。
臃腫女子緩緩起身,眼睛瞪著張木流,像是想把人生吞活剝似的,“你敢打我?”
一道淡藍色身影瞬間來此,又是一巴掌將那女子扇飛,冷聲道:“打你又如何?”
張木流轉頭看了看方蔥,少女左側臉蛋兒已經腫了起來。白衣青年沉默片刻,遞去一顆藥丸,輕聲道:“對不起,沒照顧好你。”
先前被打都沒哭的少女,忽然像是攔不住眼眶鹹澀,一雙晶瑩順著臉頰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