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蔥深吸一口氣,控制不住又抽噎一聲,之後小聲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妖苓轉過頭,咧出個笑臉,撓頭說:“畢竟過節嘛!大家夥兒都在一桌子吃飯才好。”
說完便雙手撩起粉裙,光著腳丫子躡手躡腳往渡船回去。
方蔥猛然舉起拿魚的手臂,想要將妖苓給的魚丟掉,可又猛然頓住,終究還是留下了那條魚。
少女不顧溼了衣衫,猛然蹲在海水中,雙臂抱著膝蓋,把頭埋進去痛哭。
眼淚最不值錢,可這會兒的眼淚又好像最是值錢。
最後,方蔥還是拿著那尾魚登上渡船,走到張木流面前雙手捧起,眼眶通紅。
張木流點頭道:“換身兒衣服去吧,等會兒一起吃飯。”
少女緊泯嘴唇,片刻後低聲道:“我就只有這一身衣服了。”
張木流笑了笑,伸出手,手中憑空多出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長裙,雖是粗布,卻與方蔥所穿的顏色一模一樣。
白衣青年笑道:“我昨晚上做的,好些年不縫衣裳,你湊合穿吧。”
方蔥此刻有種錯覺,好像這個劍客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壞。可接下來的一通言語,瞬間讓這個才剛剛吃苦的二世祖又怒氣難平。
因為張木流說:“衣服是粗布,不值錢的,我就不另外要錢了,但手工值錢,就一枚五銖錢怎樣?”
對於從前的方蔥,地上掉一百枚五銖錢她都不會彎腰去撿,可如今,她連一枚通寶錢都拿不出來的。
只不過衣服還是要換的,錢欠著就行。
方蔥接過衣服,翻了好半天,抬頭看向張木流,大半天卻沒說出來一句話。
張寒漱一把奪過那粗布製成的墨綠色長裙,拉著方蔥回去船艙。
白衣青年伸手捂住臉,考慮不周啊!
不對,即便考慮到了,咱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做出來給她呀!那成什麼人了?
眾人都在忙活,張木流依舊獨坐欄杆,飲酒不停。
不知不覺月已高懸,白衣青年握拳將右手屈做一個洞,也剛好裝的下一輪圓月。
青年默唸:“月中秋水,海上白衣。”
猛然間哈哈大笑,狂灌了陣酒水,轉頭看向已經滿座的眾人,朗聲道:
“都在異鄉!”
…………
一處不知名的地方,有山川河流,更有草木鬱蔥。
有個白衣女子裸著玉足,懶洋洋趴在一處齊整石臺前,手中拿著紙筆不曉得在畫些什麼。
該是在曬月光。
這個更喜歡別人叫她劉小北的女子劍仙,歲數極大極大。
不知何時起,人間有人在一年中挑出了二十四個節氣,秋分那天,人族祭月。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有人覺得十五月圓,人也該團圓,人間便將祭月之時改到了八月十五,叫做月夕。
仲秋這個說法兒,好像稀裡糊塗就叫了出來。
人們總會將其與什麼搗藥的兔子,砍玉桂的樵夫,棄夫的仙女聯絡在一起。
無數歲月中,那些個文人墨客寫過許許多多的關於月亮的詩詞。
可也唯有一個對她來說十分年輕的傢伙寫的句子,她很喜歡。她想著日後若是見著了那個年輕人,定要替其叫一聲好。
自從人間有了一位蘇子,劉小北年年今日都會寫下歪歪扭扭幾個字。
“但願人長久。”
(昨天請假,今天一萬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