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總要有所期待!
有人一輩子苦苦修煉,千年寂寥,終於得破歸神之境,只是回首過往,竟是沒記得自己活過。
天瀾城洛家,外面的人可能沒聽過洛家,但一定知道雲海商會,而這個被稱為大陸第一商會的雲海商會真正的掌控者便是洛家,洛家專於商道,與絕世宗門都是有生意上的來往,有失有得,洛家因此沒有正真的強者坐鎮也成了致命傷,都是倚靠與各個錯綜複雜的勢力結下香火情,才得以長久立足。
雖然洛家之人明白,這般香火錢是不牢固的,正真危難之際,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人,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是每個大家族所奉行的道理。但沒奈何的,洛家千百年來都沒出過一個修煉一途正真天賦絕頂的族人,而且大多數族人從小耳濡目染,都熱衷於商道,修煉興致不大,所以有幾個能看的強者還都是丹藥堆出來的,同境界而戰,總是沒勝算的。
洛紅裳回到族裡並未張揚,隨後又深居簡出,不說外人,就族內都有許多未知道她回來的訊息,今日他獨自一人來到一座老院中。
院裡的一切都透露著歲月的痕跡,依舊一身紅衣的少女院內四顧,眼眸靈動,輕喚了聲“爺爺!”隨後又穿過廊道,在一株紅梅前見到了一位躺在老舊木椅上的老人,老人一頭白絲勝青絲,雙眼靠著眼前的紅梅,開得還算盛,幾片鵝毛小雪隨意飄落,倒顯得有幾分別緻。
在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甜美嗓音時有些欣喜,只是想了想卻是故作生氣的不去理會。
少女輕步走到老人身後,輕輕給老人揉了揉肩,然後把下巴搭在老人肩上,在其耳旁又輕聲喚了一句“爺爺!”
這次老人倒也不好置若罔聞,惱聲道:“臭丫頭,出去野了這麼久,捨得回來看我這糟老頭子!”
“爺爺才不是糟老頭子呢,風采依舊,不減當年!還是那個天瀾城裡三歲小孩聞名而泣的大名鼎鼎洛閻王洛君山!”
老人聽著女子說得一通,心裡便是舒坦了些,只是又皺了皺眉道:“丫頭,怎麼聽著不像好話呢,什麼三歲小孩聞名而泣,那三歲孩童聽到我的名字都得豎起大拇指的!還有什麼洛閻王?不曉得以前是哪個糟心王八蛋給我取得外號,要是讓我知道了非得把他頭擰下來當夜壺!”
“是是是,爺爺最了不起了!”
“別以為說幾句好話就可以矇混過關!”
說著老人就抬頭向著廊道里巡視幾眼,“怎麼,那個拐騙了孫女的臭小子怎麼沒來?”
女子瞬間便是低下頭臉頰紅潮,“爺爺你都知道了!”
“怎麼?爺爺不知道你還打算瞞著爺爺?現在那群老頭子整天都在商量著你嫁去那個家族宗門能換取更大的利益,你這是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就該一起商量是把那小子剁成十八節,還是砍成十九段!”
看著孫女不說話,老人又道:“而且他們差不多也快知道了!”
對於老人說的砍啊剁啊的,洛紅裳卻是並不著急,頗為自豪的說道:“那便讓他們去就是了,我男人是逍遙天的人,看到時候他們提刀的手顫不顫就完了!”
老人撇了一眼女子,“看把你能的,說吧,那臭小子現在在哪?”
她對這個名為洛君山的爺爺倒是沒什麼保留,“去神稷學宮了!”
洛君山聞言立即便是生氣了,“來了天瀾城不第一時間帶他來見我便罷了,跑去那破學宮幹什麼,怎麼,去讀書嗎,到時候別給讀傻了,和光讀書那老頭一樣!”
說道光讀書他便頓了頓,“孫女啊,你就這麼放心她去神稷學宮裡,光讀書那老傢伙的孫女,光雨那丫頭可了不得,山河榜第二,你不怕他被人給搶走了?”
說道這個,女子卻是極為自信的說道:“我相信他!”
看到女子這般,老人便沒在說什麼,看著眼前的紅梅,感受著孫女在背上的輕柔按摩,一時百感交集!
“族裡那些老傢伙有爺爺看著呢,……丫頭,有些事,你別怪你爸!”
她灑然一笑,只是其中又有幾分悲慼,“爺爺,我從沒怪父親,遇到他之前我也想過,回來之後便按照家族的安排隨便嫁了之後相夫教子,我這般境界應該四五百年便入土還恩天地了!”
老人暼了她一眼,不由笑罵道:“臭丫頭,我這幅老骨頭剩的都不止四五百年,倒時不管你樂不樂意,都要把這身修為渡給你,總要知道你能歡歡樂樂的走過千餘春秋,爺爺才能去的安心!”
女子的手不由得顫了顫,愣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爺爺,如果沒遇到想要一起過的那個人,莫說一千年,便是一萬年,又有什麼什麼意思呢!”
老人也是愣住了,看著眼前的紅梅,“是啊,爺爺當年也是在遇到你奶奶之後才體會到生命的趣味,才想著努力修煉,爭取不走在她前頭……可是她卻走在了我前頭,我沒能陪她去,我終究放不下這若大的洛家,後來又放不下你!她年輕時也是很美的,也喜歡一身紅衣,她最喜歡的還是深冬裡的紅梅,她總說這花像她!”
女子從身後環過,輕輕握住老人那飽經風霜的手輕聲道:“爺爺,我也找到了想要一起過一生的人,所以也變得貪心了,我明日便想去祠堂了閉關修煉!我才不需要爺爺的修為,我自己便能超過爺爺!”
老人聞言不由得嘖嘖笑道:“這還是我孫女嗎,以前司空家那丫頭整天來嘮叨讓你修煉,你都沒興趣!我倒是愈發好奇了,怎樣的一個臭小子能讓你改變主意,不過聽說他才地玄境……”
女子不由得驕傲道:“逍遙人怎可等閒視之,而且,就算他是普通人,我便廢了修為同他一起老去也是極好的!”
老人聞言不由百感交集,看著那株紅梅,想我洛君山桀驁一生,終歸卻沒有這般勇氣,你在下面一定在怨我的吧!
看見老人臉上這般深沉,女子不由俏皮一笑道:“而且你孫女把別人給睡了,總要對別人負責不是,不然別人該要以為你洛君山的孫女是個小流氓了!”。
老人直接是笑出聲來,扭過身子在女子額頭輕點一下,笑罵道:“本就是個小流氓,這種不知羞的話都能說出口!”
便是這般談笑中,爺孫兩過了一個很愉快的下午,老人只感覺自己的孫女就該這般愉快的度過一輩子,雲海商會的重擔如何也不該落到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