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姜紅月,並沒有加入聶齒所建立的鯊盟,她只是奉師命,在半路搭救聶齒,幫助他渡過難關。
此外,到底能不能加入鯊盟,她也做不了主,因為事先移山老母也並沒有做交代。
所以作為弟子,她不敢擅作主張。
待一切收拾完畢,又修養了幾日,她便與聶齒道別。
臨行之前,聶齒也贈了她一道符籙,並且告訴她,那符籙可以使用三次,可解她無妄之災,且不會像她師父留給她的那樣,到了關鍵時刻用不出來。一旦遇到大麻煩的時候,那道符籙就會自行運轉發力,將她從危難中解救出來。
聶齒實力的強弱,自不必多說,可要說比她師父更厲害,她可不那麼認為。
聶齒目送著她離開,心裡還是空嘮嘮的。說實話,眼下紛亂如麻的局勢,還是讓他有些迷茫。
經過一段思索之後,他決定,還是先去白天羽的老家,把他的父母家人,接引到小星辰世界之中,然後再去蕭渡所逃往的米萊國,把父母接上。
於是,他便駕馭著小星辰世界,向著白家村附近而去。
原本,那座被聶齒修改過陣法的城池,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聶齒孤身站在街道的中央,能夠感覺到周圍瀰漫著的死氣。
夜色朦朧,塵土色的霾氣悄然在城中擴散,遮隱著天空,星辰暗淡。
唯有一輪明月,卻顯得格外的清明。
一聲聲粗鄙的嗚咽聲,宛如狂風在狹小的長廊裡怒吼,又似悶雷的轟鳴聲,從四面八方碾壓而來。
咔咔~
有幾道悽慘的身影,從泥土中鑽了出來,宛如春季破土而出的莊稼,又似從混沌中突破時空而來。
率先進入聶齒眼簾的,是一個年邁的老婦人,手裡牽著個年幼的小姑娘,蹦蹦跳跳。
衣著雖已不在鮮豔,不過聶齒仍舊依稀記得這兩個身影。
“她們,也死了……”聶齒哀婉著嘆息一聲,沒有亮出自己的攝魂劍。
月華如水,照耀在那小女孩兒扭曲變形了的小臉蛋兒上,不由得讓人覺得無比的辛酸。
她生前或許很痛苦,很痛苦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順著混沌迷霧,為聶齒所營造出來的幻象,聶齒可以看見小女孩兒生前所面臨的場景。
一間普通的房舍內,裡面老老少少,聚集了數十人。
嘮嘮叨叨,有人驚恐,有人憤怒,有人悲涼,有人惋惜……
小女孩兒蹦蹦跳跳,天真無邪的看著周圍人的神情,忽的就令聶齒想起了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師妹……
土色迷霧攻破城牆上,重重的防禦陣法。
感覺到不對的比丘國仙家們,率先逃散,只留下一群無知無能的普通人,死守在城裡,不知所措的凝望著死亡的到來。
在滅世的土色,壓到她們身體之前,小女孩兒還在驕傲的,和那些人講著自己與聶齒的相遇,並且她的手裡,還拿著一頂破破爛爛的草帽,安慰著大家,告訴周圍愁眉苦臉的人們,聶齒會來拯救大家的。
她還給聶齒取了個小小的錯號,叫他:幽冥大俠,因為他們誰都看不清他。
悲哀絕望的人群中,只有她一個笑臉,可到最後,她所期盼的幽冥大俠並沒有來,她也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臨死的時候,手裡還握著那頂破爛的草帽,那彷彿是她的希望,彷彿是隻要握的夠緊,就不會痛苦。
當靈魂一絲一縷的被抽離,當她的全部意志都已被抹除,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放開。那頂破爛的草帽,現在就在她的腳下,一半被泥土壓著,一半露在外面。只是它已壞的,不能再戴了。
聶齒咆哮一聲,震得周圍土色本元分分後退。
小女孩那張臉頰變得更加清晰,一張泥土與腐肉混合著的臉……森白而無神的眸子,徑直奔聶齒走來。
不僅如此,在聶齒的身後,還有更多與小女孩差不多形象的男人或是女人,也都伸開了五指,張牙舞爪的撲向了聶齒。
他們,又怎麼能撼得動聶齒呢?這些凡夫之身,縱然是手持刀劍,也傷不得萬魄之身分毫,又如何與聶齒鬥?
只是,躲在這些人背後的靈物,在故意用這些人,來攻擊聶齒的心靈,讓他變得傷心、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