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羽靜靜的聽著,這個半人半獸的大修,身份已在明瞭不過。
他便是那比丘國裡,最有名望的大修之一,實力堪比天機子的張冒靈。
“想不到他竟是半妖!”白天羽心中暗暗嘀咕著。
要不是他被困招魂陣,與傲東國大修們苦戰許久,又被金面煞魔重創,就算長生訣手持魂劍,也未必能勝的了他,只可惜他為救同伴,一路廝殺,傷的又重,又疲憊,加之他此刻失落的心情,從交戰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要活著。
一心求死,又豈有不敗之理?
在招魂陣中,他便護著同伴,縱使自己有機會,也不會獨自離去。
若他只是孤身一人,身陷招魂陣,那麼只怕他早就逃脫了。
這等道祖級別的人物,區區一座招魂陣是困不住他的,他之所以遲遲不肯走,乃是為了能帶走同伴。
其實,像他這個水準的,本該在金面鐘下面,幸好,他與無望等人關係並不好,也不熟,只是為了鞏固兩國關係,照顧小輩,才肯來傲東國幫忙。且對聶齒的敵意也不重,與白天羽相處的也不賴,在招魂陣中,要不是他幾次三番的護著白天羽,白天羽根本不可能逃出招魂陣,甚至是早早的死在真中。
只不過,他那時並未露出半獸人的模樣,而是一副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的形象。
如今接二連三的苦戰,已令他連變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把變化的法力都用在了決戰上,只為證明自己,有多愛刁偌依。
他本是半妖,母親是人族,父親是大妖,人族與妖族關係沒緩和之前,他的父母就已經相愛了,只是不敢公開,一直都偷偷摸摸的,所以他自降生之日起,就試著變化成人類的模樣。
好在,他身體裡本就有著一半人類血統,所以變化成人也並不難,消耗也不是很大,這一變就幾千年,不曾更改,直到後來,人族與妖族關係漸漸和好,他也沒有變回去。
在比丘國裡,只是妻子多了點,並沒有幹過什麼惡事,比丘國對他也頗為信任,在來傲東國之前,比丘國王就曾預想過,有一天怕是傲東國要對他們動手,所以才特意安排他和幾個厲害的角色,要他們保護好小輩。
他很盡心,其實他現在跳出來送死,既是保護刁偌依,也是在保護著白天羽。
修仙者,常常是人情淡漠,冷暖不知,可白天羽卻並不是那樣的人。
他早已熱淚奪目……
“冒靈祖師,我……”白天羽朝著他跪了下去。
張冒靈沒理睬他,不是不想理睬他,而是刻意不理睬他。此刻在他的心裡,最希望的,就是刁偌依能為他感激涕零。
刁偌依也確實那樣子了……在張冒靈眾多的妻子之中,只有刁偌依知道他是半妖的身份。他彷彿對她,也什麼都不隱瞞。
“好了,你們都不要為了我難過,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你們,我是怕,我萬一活著回去了,見到咱們的孩子,到時候他問我‘爹,你是怎麼逃出陣來的?’我說,‘我就看著你娘死在我的面前,當一隻縮頭烏龜,見死不救才活著逃出來的’,豈不被他笑話?”
張冒靈說著,有不斷向外咳血,說是不必在意,其實他心裡最是在意。
生命力愈加垂危的他,彷彿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已是他所能說出來的最後一個字了。
無論怎樣,白天羽在這個時候,都想再試一試,看看自己能否扭轉戰局。可起身剛跑了沒幾步,胸口熱血翻湧,猛的一頭栽進一個大坑裡。
長生訣暗自嘲笑他自不量力,可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心生雜念,大叫了聲“不好”,一抖手,將被白蟒纏著的張冒靈扔了出去,恰巧也扔到了白天羽所在的坑裡。
白天羽與張冒靈一前一後落定,張冒靈跌在地上悶哼了一聲,淺笑道:“真是的,好好的馬路上,怎麼會冒出來個大坑呢?”
白天羽並不奇怪,因為他先一步入坑,看見這個大坑的正中間還趴著一位,那正是他認為已經死了的藍羽。
這大坑,也正是被藍羽砸出來的大坑。
藍羽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他們,心中有說不盡的怨氣,心想:“這兩位怎麼還沒有死?”
那兩位,心裡也都在好奇他,為什麼還沒有死。
“你沒死啊?”白天羽直愣愣的看著藍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