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將輕嘆道:“他走的很從容。”
“可是,可是屬下覺得他應該很不甘心吧,這樣剽悍的武士,還沒有功成名就……”
“他應該可以不做武士的。”宋將笑了,嘴角有苦澀的味道。他從死者的腰畔取下個係扣得很奇怪的革囊,撫著皮革的手像在輕撫自己的孩子。
宋將轉頭看著年輕的追隨者,“這種革囊只有西北的農者才會用,雖顯笨重,可很耐磨,皮子是上好的犛牛皮,吐蕃人的領地才有出產。”
陽光照在宋軍戰士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這和他走得從容有什麼關係?屬下不懂。”
宋將看著遠方城頭飄揚的白衣,昨天夜裡那個嬌弱的女子曾一直在那裡吟唱,鼓舞士氣,他揮了揮手說,“等你長大些,就懂了。”
彷彿有種抑鬱壓在胸口,他接著說,“其實,還有個原因。我本是農戶,所以才知道他原本的身份。”
聽到宋將說出自己的身份,年輕的護兵愣了一愣。
“嶽將軍你曾經是個農戶?”
“是啊,那時候的天空,很藍,很大。”岳飛的眼睛裡忽然煥發出異樣的神采,過了許久,他才說,“我父親雖只是農戶,但卻教我好好讀書,又許我習武,那時的日子雖然平淡艱苦,但卻溫暖……”他揚了揚手,修長的指節發出陣陣聲響。
岳飛沒有繼續說下去。又過了很久,他忽然笑了,抬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從軍嗎?”
“為什麼?”
“那天夜裡也很黑,讓篝火點亮了天空。那天我和上千個應募的壯士奔向一個地方,在篝火下,一個將軍站著。大家圍火歌唱的時候,他走到我身邊,和我說了一些話,後來他忽然站起,在千萬人的莫名中豎臂縱切,大吼道:‘赤心報國!誓殺賊虜!’”
“他用無匹的勇氣來詢問,我知道他是詢問大家,可我覺得那只是對我一個人在吼。”
“我站了起來,回應他……”
“赤心報國!誓殺賊虜!”小夥子搶先吼了出來,然後掙著血脈搏起的脖子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是的,就是這樣。”岳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從那一刻起,都無法離開了。”
岳飛忽然想起什麼,向周圍計程車兵問道:“你們誰知道這位党項將軍的名字?”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日光這時候閃過了天際,黑暗中即將碎裂的重劍上,幾個夏國文字忽然無光自亮,耀眼如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