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何太痴已經轉身了,但是又坐了下來,他本來想幹脆的說,沒興趣。
但是旁邊的楚驚覺卻是一直坐在地上,出神的在聽著,那一臉好奇的模樣,何太痴伸手摸了摸楚驚覺的鼻尖,“小鬼,你剛才真的害怕了,這很正常,等到你什麼時候面對一個比自己高出很高境界的武道高手的時候,心中生不出一絲恐懼的時候,那才是真的失敗的。”
楚驚覺順手從何太痴的手上接過了那酒葫蘆,仰起脖子就對著嘴裡灌了好大一口,他剛才還有些口乾舌燥的,這一口乾咧的白酒下肚頓時心中舒爽,
看的遠處坐著的李少甫滿臉的羨慕,
雖說他平日裡對這個住在刺史大院裡的何太痴一臉的無所謂,但是他骨子裡頭對何師傅還是充滿了敬畏感覺的,他深知自己做不出來那種隨手就能接過何太痴酒葫蘆這樣的舉動,或許他心裡有那樣的想法,但是他的身體也不敢,
他回首仔細的想了好大一會,貌似何師傅已經來到這個院子有好久了吧,一年,兩年,到底幾年了啊,他有些迷茫,
這時候楚驚覺卻衝著他叫了一嗓子,“少甫,來一口!”
李少甫臉上立時掛上了笑容,發自肺腑的笑容,接過那個酒葫蘆,對著嘴裡猛倒,喝了好大一口,又回扔給楚驚覺,“好酒吶,比青州的花雕還要辛辣乾爽!”
剛才迴廊的柱子倒塌,包括後身的廊廳也塌了好長一塊,
依然坐在屋子裡面喝茶的李普賢卻是面無表情,喝了一口之後,卻是長嘆一聲,“可惜了那好木材的柱子,練武的人大都是敗家的貨色。”
他起身往書房裡面走去,對於外面那個太監與何太痴,他根本也不放在心上,那太監再怎麼說也是在武道上可稱為狠人的傢伙吶,就別說那個曾經的劍聖,住在自己這個院子裡已經七年了吧,他甘心?
李普賢咬了咬嘴唇,靠在椅子上翻看著案子上疊放了一摞的信報,
屋裡裡放著一個火盆,他掏出火摺子,翻看了一封信,就隨手點燃扔在火盆裡,整個書房裡光線很暗,幾朵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更顯得他有些疲倦。
李少甫回身看了看倒塌的迴廊,一腳踹開幾根木條,就在那板子下面,那個呈現出的黑色匣子穩穩的躺在地上,
他上前抬起腳來,就要一腳跺下去,
卻被後面的郭侍人伸手阻攔,“這可是頂好的寶貝,這刀你還是隨身放在這個木匣子裡面,當然了這刀剛才見過了血,已經醒了,而這個木匣子可不能再便成巴掌大小了。”
李少甫一臉的驚疑表情,他可聽不懂這個紅袍太監所說的話,但還是蹲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木匣子,只覺得這個木頭匣子好像比那把十鬼刀還要重的多,
“天王木所造,已經是世間罕有的玩意,能尋到這麼一大塊做成匣子,的確能夠鎮住鬼氣。”
何太痴卻是慢條細語的說道,直聽的楚驚覺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瞪眼仔細瞧了瞧那個黑的發亮的木頭匣子,
只聽郭侍人哈哈一笑,“不虧是何太痴,就連這天王木你都知曉,這木匣子的確就是天王木,我可是費勁好大辛苦才弄來的,用來盛放這把十鬼刀是再好不過。”
李少甫倒是眉頭皺的厲害,他可是不怎麼喜歡這破玩意,拎著一個這麼黑乎乎的東西用來裝刀?可一點都不威風,
旁邊的郭侍人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可是中州城裡最好的手藝費了好大勁才做出來的寶貝,你小子以後就會知道這玩意的與眾不同。”
李少甫只好把那把十鬼刀插在了匣子裡面,隨手就杵在了地上,
而郭侍人卻慢慢的扯掉了手上剛才包紮好的紗布,那剛才被何太痴的劍氣所傷的右手已經恢復了大半,剛才還是筋骨都裸露在外的樣子,只是這麼大會的功夫,那隻右手上肉眼可見的生出新肉,
他有些倦怠的靠在一根柱子上,閉著眼睛說道,“何太痴啊,你應該是認得傅常年的吧,小年一直想要殺我吶,哈哈,既然想殺我,而我郭侍人可不是引頸就戮的性格吶,當年發生在郭家村的那場殺戮活下來的只有兩個少年吶。”
何太痴依然面無表情,而旁邊的楚驚覺卻聽的出神,這個怎麼瞧都一身戾氣的郭侍人可不像個好人,他更是有些震驚這個郭侍人竟然與那個傅常年竟然是舊識,他腦袋裡又冒出那個無論是裝束還是氣質都像一個落魄書生狀的傅常年,
李少甫一副懶散的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撫摸著紋理清晰,但是總覺得不是很喜歡的木頭匣子,他可沒心思去聽這個老太監的小故事,
“活下來的兩個少年竟然還一起踏上了一場與飢餓跟隨的旅程,我還是出了村子好久才在路上遇見的傅常年,以前可沒在村子裡頭見過這麼一個性格倔強又悶的不行的傢伙,或許他也不認識我,但是我與傅常年的確算作難兄難弟吧,
他一定不知道,當時的我已經是丟了男人擔當的人了吧,我當時褲襠可是血淋淋吶,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噁心吶,郭家村裡冒出來的是厲鬼,是頭上長著犄角一般的醜陋的東西吶,村子裡的人都死了,我趴在草堆裡面可是眼睜睜的瞧著我應該叫做母親的女人被那個醜陋的東西糟蹋之後整個人被撕爛,呵呵,好笑不。”
郭侍人在回想著一個讓他做了好多年的噩夢,他嚇的兢兢戰戰的躲在草堆裡,卻被把長刀直接插在胯下,而那把長刀就是如今李少甫依然在把玩的十鬼刀,
何太痴坐直了身子,“羅生一族,郭家村闖進來的就是被稱為羅生一族的東西,這個苦惱了青龍朝好久的懸案到最後也沒有個說法,而你卻從那種東西手下撿了一條性命。”
楚驚覺眨了眨眼睛,他聽著那個老太監一個人慢慢悠悠說著那晚的恐怖一夜,他不自禁的握緊了風絕刀,他難以想象如果是自己要躲在草垛裡的話,會不會驚恐的大叫,
郭侍人站直了身子,一臉猙獰的瞧著何太痴笑了笑,“我曾經也想當一個堂堂大丈夫,可如今我卻不那麼想了啊,哈哈,轉告傅常年,我下次要是再尋到他,一定會親手揪下他的腦袋啊。”
他晃了晃腦袋,低頭看了一眼,李少甫卻已經是睡著了一般,手上依然抱著那個木匣子,他嘴角咧嘴一笑,轉身離去。
楚驚覺回身瞧著何太痴問了一句,“大何師傅,真的有那種頭上帶有犄角的東西?”。
何太痴卻伸手摸了摸楚驚覺的額頭,笑著說道,“或許真的有吧。”
他站了起身,看著那個紅袍子男人離去的背影,又冒出一句,“如今,郭侍人反倒成了一副真鬼樣子了,倒是很悲哀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