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沒有病,但是又已經病了——心病。
即使那七萬大軍真的回來了,他恐怕也不能再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了。
整整一刻鐘的時間,霍光就這樣看著那扇門,臉上則是一種僵硬而詭異的微笑。
慢慢地,他走了過去,雙手擺出了推門的姿勢,放在了版築之上。
封死的門自然不可能推開,但是霍光就這樣將手放在上面。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奇怪。
這時,一個老奴急匆匆地跑來,顯然有急事稟報。
但是這個老奴看到霍光之後,卻硬生生地停下來腳步,不敢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心有餘悸地看著自己的家主。
霍家馬上已經完了,這是長安城內外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這大將軍和大將軍夫人卻像活在夢裡一樣,不願接受事實。
一個終日暴戾地拿奴婢們出氣,一個總是在這被封死的門後詭異地笑。
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老奴靜靜地等了半刻鐘,終於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上來說道:“大將軍,縣官派人來了。”
霍光聽到縣官二字,先是一顫,而後神經質地一笑,才轉過身來。
難道是範明友他們的大軍到了?難道天子要來求他了?
算一算日子,範明友他們確實應該快到了。
霍光被幽禁在這大將軍府的後宅裡,一切的訊息都被阻隔住了。
每一日,京兆尹會派人送來吃食,運走穢物,但是長安城裡外的訊息卻是一點都傳不進來。
現在,一想到來人可能帶來了霍光最後的希望,有一些恍惚的霍光頓時就振作情形了一些。
“來的是何人?張安世還是丙吉?”霍光端著架子問道。
“回稟大將軍,不是這兩位府君,來人是一個年輕的……年輕的屯長,似乎是從北地來的。”荊夫小心地說道。
北地來的屯長,那不正是範明友等人派來的嗎?
“走,讓他到正堂來,老夫現在就去見他!”
“諾!”
……
不多時,霍光就在正堂院外見到了這個年輕的屯長。
身形修長,面板黝黑,竟然與天子有幾分相似:乍一看,霍光還以為自己見到的是那個狠毒的天子。
但是仔細打量之後,霍光才發現來人要比天子更年輕,面板也更粗糙——這是一個在北地經歷過許多風霜的年輕人。
霍光對此人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甚至沒有一點眼熟的感覺——他應該不是範明友和霍禹等人身邊最信任的親信。
“走上堂來。”霍光正襟危坐地說道。
穿甲戴盔的年輕人虎虎生風地走進了正堂,不卑不亢地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