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廣明的中軍此時只剩下一萬六七千人了,而且還是軍心浮動、士氣低下的一萬六七千人。
他本想收攏各處分兵,再與敵軍對峙,沒想到倉促北上的途中於富平縣城附近與敵人接戰。
隨即,兩軍就在富平城下爆發了大戰。
田廣明所部一觸即潰,毫無還手之力,所部人馬不到半日就全軍盡沒。
除了少數被殺之外,多數都被俘虜去了。
而田廣明也在倉皇逃跑的途中被一發流矢射中脖子,一命嗚呼了。
極少數逃出生天的潰兵將田廣明所部戰敗的訊息傳播開來,一時之間那些送信的使者和斥候也裹挾其中,四散而逃。
這佐啟是田廣明身邊的私兵部曲,他親眼目睹了田廣明被射殺墜馬的過程,所以講起來有聲有色。
甚至連田廣明是從戰馬左邊墜下的,還是從右邊墜下的,都說得頭頭是道
這讓中軍大帳中的眾人,再也沒有半點疑問了,這田廣明所部是真的敗了。
他們一個個只覺得口乾舌燥,腦袋更是一跳一跳地疼。
範明友還覺得有一些不可思議,這荒無人煙的北地,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三萬人的大軍。
而那一兩萬人的中軍,半日就被盡數俘去?也簡直是荒唐!
就算是一萬頭豬,半日都抓不完啊!
“那敵軍打的是何人的旗號?”被嚇得面如金紙的丁平替範明友問道。
“是、是蒲類將軍趙充國的旗號!”
佐啟此話一出,那本就如同驚弓之鳥的丁平之流一直繃緊的心絃徹底斷掉了,所有人如喪考妣地哀嚎了起來。
一路走來,從未失態過的範明友,更是兩眼無神地跌坐回了榻上,再也無力去維持秩序了。
絕望的情緒和崩潰的氣氛,瞬間就在這中軍大帳中彌散開來,人人自危,更惶惶不可終日。
唯有霍禹和霍山兄弟還保持著一絲的鎮定,他們坐在榻上,冷眼旁觀著此時的局面,不發一言。
範明友無心去壓制校尉和偏將們聒噪的議論,他強撐著走到了那幅輿圖面前,細細地看了起來。
當範明友所部和田廣明所部開始南返歸塞的時候,趙充國所部應該在杭愛山一帶,距離東西浚稽山約一千三四百里。
這意味著,範田二部南返之後沒過幾天,趙充國所部就緊隨其後,沿著範田二部南返的路線緊追而來。
敢如此果斷地尾隨而來,而不是按計劃南返歸塞,只有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這趙充國定然知道了範明友等人的計劃,所以才敢長驅直入!
那這趙充國到底是如何知道範明友所部的計劃的呢?
難不成那白髮蒼蒼的老匹夫真的有料事如神的本領?
前幾日從漆縣撤軍的時候,範明友只認為局面雖然危急,可畢竟沒有到徹底崩壞的地步。
至少那時他與田廣明的手中還控制著兩個郡,還有五六萬人的人馬。
而如今,田廣明敗了!
範明友手中這兩萬殘兵,要面臨趙充國和韓增的前後夾擊,絕對吃不消的!
這局面何止是崩壞,簡直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範明友氣急敗壞地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兩三劍就將眼前那輿圖砍成了一塊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