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輪到了孟班休湯沐假。
他回到家之後,第一件事情不是洗漱或用膳,而是神色匆匆地來到了告亭下。
他想要看看有沒有詔令貼出來——工官裡,科舉制一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一心想著讓孟星當上使君的孟班對此事格外上心,日日都在託人打聽這件事。
今日有了空閒,當然要自己來看一看。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今日告亭裡的牆上也空空如也,只有告卒周儲壽在停下歇腳喝茶。
孟班雖然為人吝嗇,但是為了在平安里甲字閭立住腳,方方面面的人都打點得非常到位。
不管是里正還是亭長,又或者是看似沒有權力的卒役,孟班隔三差五總會“上供”一番。
送錢是萬萬不敢的,但是一吊肉,一壺酒,半個臘豬頭,總不會讓人聯想到“貪腐”二字。
久而久之,孟班在平安里的地位就越來越穩固了,甚至有人攛掇他出來當下一任的里長了。
孟班看到告亭的牆上沒有貼出新的詔令,只得嘆了一口氣,就準備離開了。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抬腳,靠在亭裡喝茶的周儲壽就連忙叫住了他。
“曖曖,孟大哥,孟大哥,且留步!”周儲壽跛著自己的那條瘸腿,一瘸一拐地追了出來。
“儲壽兄弟啊,我看你正喝得愜意,所以就沒有貿然打擾。”孟班堆起了笑拱手行禮說道。
“你我多日不見,正想與伱好好攀談幾句,來得正是時候。”周儲壽比平日還熱絡了幾分。
“那為兄要多謝儲壽兄弟掛念了。”孟班再次行禮說道。
“這段日子,你在工官裡做活可還順暢?”周儲壽拿著那玲瓏的茶壺,小口小口地抿著茶問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沒甚不順暢的。”孟班自得地說道。
“工官近日可有什麼秘法推行,說出來讓我也開開眼。”周儲壽兩眼冒光地說問道。
“這自然……”孟班正想要炫耀,但是最後卻非常識趣地閉上了嘴,沒有多言。
木器坊正在試製一種紡紗織布的機器,被稱為織機,用這種織機放出來的縑帛更好更快。
如今已經造出了五六架,正在除錯,一架足足要賣三十萬錢,價格直趕最好的戰馬了。
一旦開始售賣,織絲綢的歲會快幾倍都不止,那作為原料的蠶絲和桑葉定供不應求。
這種機器的複雜程度,孟班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本是此刻最好炫耀的談資。
但是坊裡的謝朗和何曦之兩位使君再三嚴令,不允許向外透露,否則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所以孟班此刻只能硬生生地憋住了。
“這自然是還沒有,哪裡會有那麼多秘法推行呢,我倒是也想與儲壽兄弟炫耀一番啊。”孟班乾笑著搪塞了過去。
“哦,這樣啊。”周儲壽意猶未盡,很是有些失落。
但是這失落只持續了短短片刻,周儲壽又將話題引到了一個孟班更感興趣的地方。
“孟大哥,我知道你為何如此關心這詔令。”周儲壽神秘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