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身後跟著五六個面色不善的年輕男子,他們雖然也是羽林郎的穿著打扮,卻絲毫沒有關中良家子弟的氣質。
短短的一瞬間,霍光已經猜到了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
“侄孫霍山問大將軍安!”霍山下拜說道。
霍光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霍山手中的劍,顫聲問道:“你、你等要做什麼?”
“我等是來救大將軍出去的!”
“大將軍府有劍戟士把守,你們簡直是螳臂當車!”霍光厲聲呵斥道,他下意識仍將自己當做了大將軍。
“那些劍戟士根本不中用,我等衝殺過來,還沒有交手,那些鼠輩就轟然而逃,霍宅已經被我等控住了。”
霍山說得非常得意,言語中盡是不屑。
郎衛和兵衛在未央宮互為掣肘,常年就有嫌隙,霍山此時得意再正常不過了。
霍光側耳聽去,院外的喊殺聲果然已經平息了下來。
“你等要帶老夫去何處?”霍光問道。
“北面。”霍山站起來短促地扔下了兩個字,並沒有作過多解釋。
霍光心中所想已經坐實,沒想到這些狼子野心的人,居然真要叛漢。
“霍禹那豎子在何處,讓他來見老夫!”霍光怒道,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案上。
若是霍光以前這般發怒,莫說是霍山和霍禹,就是當今天子也要立刻拜下來請罪。
但是此刻,縱使霍光的手砸得生疼,但霍山也只是面露難色,根本沒有絲毫敬意。
至於跟在霍山身後那幾個潑皮假扮的羽林郎,更沒有半分敬意,臉上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也難怪他們如此鄙夷,畢竟眼前這“大將軍”和尋常的垂垂老人並無二致。
沒等霍山想好要怎麼解釋,霍禹就一邊整理著甲冑,一邊就走進了寢房。
明盔亮甲,劍弩皆齊,負章徽號一應俱全,乍一看和真正的羽林郎一模一樣。
想必要用的印信和符傳也都偽造好了,躲過低階軍校的盤查並不是一件難事。
霍禹果然心思縝密,只是用錯了地方。
“豎子,你今夜到底要做何事?”霍光再次怒目逼問道。
“父親,孩兒說過很多次了,此次冒險回長安城,自然是為了救父親脫困。”霍禹說道。
“救老夫脫困?還是想讓老夫跟著你當漢賊?”霍光氣急地說道,呼吸急促起來。
“北往匈奴只不過是權宜之策,待天下有變,我等終有機會返漢,而後可再封狼居胥!”
“孩兒此舉,一切都是為了父親,為了霍家!”
霍禹說著就倒提長劍行了一個軍禮,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任何問題。
“住口!”霍光用力地怒斥道。
氣急之下,血氣不停地上湧,讓他面色赤紅,頭昏眼花。
“你這孽子,這哪裡是為了老夫和霍家,無非是想拿老夫來當你投匈奴的投名狀,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趙充國和韓增還號稱宿將,也都是無用之人,竟然還讓你活下來,應該在陣前就將你射死,何至於此?”
“縣官也胡塗,顧及什麼名聲和漢律,就該在回長安的路上殺了你,我若掌政,你早就是東城外的枯骨了!”
霍光咬牙切齒地怒罵著,他幾次想要站起來,卻只覺得天旋地轉,根本就做不到。
“父親,情況危急,這些罵孩兒的話,留到我等出了長安再罵吧,現在還不到時候。”霍禹輕飄飄地說道。
“你、你……”怒不可遏的霍光抬手指著霍禹,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父親,還請立刻跟孩兒出城,莫要因為沽名釣譽,葬送了霍氏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