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撤去了一半的劍戟士,又減去了大部分的燈,所以霍宅之中比幾日,更加模糊不清。
一個名為李壽的劍戟士什長即將下差,他藉故來到了中邸外,與人逡巡閒聊起來。
在藉故支走了幾個劍戟士之後,他就趁旁人走神的當口,一閃身就進到了院子裡。
四下張望一番後,就蹲下從一個石質的花盆下摸出一張紙,然後飛快地揣到了懷中,就又回到了院外。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有任何的停頓,更是沒有被人看出異常,想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李壽又與回到原處的劍戟士們閒聊了一番,約好過幾日一同到咸亨酒肆飲酒之後,就離開了,神色匆匆地向大門處走去。
來到霍宅大門處時,李壽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正門的那兩隊劍戟士,不禁覺得有些緊張。
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就堆起滿臉的笑容,走到了大門下。
“喲,李壽,今日下差了?”什長甲持戟迎上來打招呼道。
“正是。”
“霍光在中邸可還安生?”
“當然安生,不安生又能如何呢?”
“還是你們在裡面值守的弟兄好啊,不用被這冷風吹,李兄這是就直接回家?”
“是,正準備回去飲酒!”李壽笑著說道,“拙荊今日炙了一刀的鹿肉,最適合下酒。”
“你是好福氣啊,像我等這些光棍,下差之後只能涼水配宣餅了喲。”什長甲的抱怨引來了其餘劍戟士的一陣笑鬧。
“不妨,來年初一去寒舍同飲,酒管夠,肉也管夠!”李壽豪邁地說道。
劍戟士裡的什長伍長們多是募兵,關係本就親密。
而這李壽平日為人大方,常買酒菜與眾人同吃同飲,自有一夥酒肉的朋友。
他們這隊劍戟士是這兩日才換防來看守霍宅的,正好遇上大雪天,提到飲酒吃肉,自然讓人雀躍。
“嗯?那些廷尉寺的屬官呢?為何沒有看到”李壽問道。
“哼,這幾日天冷,早早就回去咯,不像我等要吃這苦頭,不過宅中只剩三人了,倒也不用太小意。”什長乙說道。
“那這搜身之事……”李壽說道。
“誒,我等都是多年的袍澤弟兄,哪還用得著搜身呢,徑直去了便是。”什長甲擺了擺手道。
“這樣恐怕不好,還是搜一下好,若是有人報給隊率,就不美了。”李壽說著就抬起了雙手。
“好好好,李壽以後是要當校尉的,我等要秉公辦事,莫害了他。”
什長乙笑著走過來,隨意地在李壽的身上拍拍打打一番,而後就退開了。
“好,這下就搜完了,你快回去飲酒吃肉,鹿肉最是滋補,吃飽喝足,說不定能和嫂夫人要個孩子。”什長乙這番調笑又引來了一陣鬨笑。
李壽也不拘謹,與他們又笑罵幾句之後,終於是離開了。
然而,李壽不曾料到的是,他剛剛轉身走出去十幾丈,剛才還與他說笑的兩個什長,立刻換上了一副冷麵孔。
“我在此間看住,你立刻報給戴使君,將紙上的內容一字不差地報上去。”什長甲小聲說道。
“好,我立刻就去。”什長乙藉故就匆匆離開。
原來,這兩個什長對李壽所做之事瞭如指掌,那紙條也早一步被他們提前翻看過了。
李壽的背後沒有長眼睛,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網中魚了,他就這樣縮頭縮腦地在夜幕下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