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這個連組綬都沒有資格佩戴的屬官並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守在了門外。
樂成看了看這間廂房,心中不悅,卻不便多說什麼。
廂房裡的各種擺設已經破舊得不像樣子,房梁立柱也都有蟲蛀的孔洞,角落裡掛著蛛網,一片破敗蕭條。
樂成伸出一根手指在几案上抹了一下,粘起了一層厚厚的灰。
更過份的是,連茶都沒有上一壺。
現在這個時候,安樂謹慎一點可以理解,但是這廂房一看就許久沒有人來過了,恐怕就不是謹慎可以解釋的了。
看來是這左馮翊安樂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這勢利眼的安樂,自己不就是收回了那處出借給他的宅院嗎,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失禮的事情?
那時候,樂成因為和天子走得太近,被大將軍敲打了一番,自然要將那處宅院收回來了。
樂成一邊嘆氣一邊就將這怨言嚥了下去,誰讓安樂燒對了天子這個冷灶呢?
自己此刻只能乖乖等下去了。
廂房裡沒有火牆暖道,門也關不嚴,呆在裡面就和呆在外面差不了許多。
因為沒有陽光照進來,所以還更陰冷一些。
樂成不敢胡亂走動,怕被旁人看見,只得在那薄薄的榻上乾坐著。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直到這樂成手腳都冷麻了,一陣腳步聲才由遠至近。
終於,滿面春風的左馮翊安樂終於走了進來。
“誒呀,讓樂府君久等了,實在是失敬,失敬啊。”安樂拱手說道。
“安公公務繁忙,倒是我冒昧叨擾了。”樂成連忙站起來回禮。
“年底啦,這衙中事情實在太多,所以有些忙不過來,可不比樂府君清閒,可在後宅將養三個月。”
樂成聽出了安樂這話中有話,似乎有諷刺之意,但是卻又不敢當場發作,只得乾笑兩聲,敷衍過去。
落座之後,安樂看了看樂成,才故作疑惑地問道:“嗯?樂府君不是病了嗎,為何看起來臉色倒是不錯,比下官還要紅潤幾分?”
“這……這不是已經病好了嘛。”樂成有些心虛地回答道。
“盡然好的這麼快,下官可要向樂府君道喜了。”
“這算什麼喜,要說喜,還得是賢弟有喜啊。”
這樂成終於又認回了安樂這個賢弟,要知道在不久之前,他這個賢弟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呵呵,我整日忙於政事,哪裡有什麼喜事可言?”安樂推道。
“當然是喬遷之喜了。”
“嗯?此話怎講?”安樂眼睛眯了一下,頗有防備地說道。
“上個月,愚兄不是將那處借給賢弟的宅院收了回來嗎?”
“想的就是重新翻修一遍,然後再贈予賢弟的。”
“哪知道家中的那幾個賤奴實在不成器,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冒犯賢弟了。”
“如今那宅院已經翻修過了,那些賤奴也已經被重罰,而愚兄今日就是特意來賠罪的。”
樂成說了一大通,沒有一點九卿之首的模樣,更像是一個來向安樂討差事的微末小官。
安樂冷眼聽著自己這個“賢兄”的話,似笑非笑,不做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