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心裡沒有底。
天子突然的變化,讓霍光和霍顯都有點想不通。
這幾個月來,天子對霍家那是無比地倚重,對霍光更是沒有絲毫的不敬。
為何這幾天突然就像變了臉一樣,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一點情面?
“夫君,那接下來,應該如何是好?”霍顯又一次問道。
“靜觀其變就好,老夫不相信這些亂臣賊子還能做出更荒唐的事來。”
“如果他們真的要對老夫這個大漢的忠臣下毒手,那麼老夫就有了大義和民心,有大義和民心,老夫就可以立刻誅殺他們!”
霍光說得仍然是豪氣萬丈,但是霍顯卻聽出了一些心虛。
夫君剛才說的話太虛了。
誰都知道應該誅殺亂臣賊子,但是現在要怎麼誅殺呢?
霍光現在的法子,說得動聽一些,是以不變應萬變;說得難聽一些,是坐以待斃!
心思不停流轉的霍顯偷偷地抬起了眼睛,看向了還在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的霍光。
她看到了自己夫君鬢角上的那幾縷白髮和額頭上的一道道皺紋。
忽然之間,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霍光。
蒼老、不安、猶豫、不知所措……
這個霍光的影子在霍顯的眼前一閃而過,讓她想起了霍禹離開長安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母上大人,父親大人已經老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殺伐決斷的大將軍了,更不可能再護住霍家的周全了。”
“母上大人一定要多勸勸他,讓他更果斷一些,不要如現在這樣愚忠!”
那日,霍顯狠狠地訓斥了霍禹,讓他不要胡言亂語。
但是現在想起來,霍禹所說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
自己是要提醒一下霍光,多為霍家想一想。
至少,不應該對天子太縱容!
想到此處關節,霍顯決定要做一個“賢內助”。
看到霍光放下了茶杯,準備起身離開,霍顯柔聲叫住了他。
“夫君,賤妾有一言,不知道當不當講?”霍顯一副小心順從的模樣說道。
“此處是後宅,所談之事都是家事,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如今看來,縣官被那些亂臣賊子蠱惑得不輕,一時之間恐怕是不會幡然悔悟了。夫君不能再由天子這麼胡鬧下去了……”
霍顯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停在了半路上。
“夫人有什麼話,大可以直接說完,不必在老夫面前吞吞吐吐的。”
霍顯站了起來,款款地走到了霍光的身邊,與他坐在了同一張榻上,二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哪怕是夫妻,這緊挨在一起的模樣也有些不合禮制了。
好在這後宅的正堂上沒有旁人,否則一定會會招來非議的。
霍顯那一身柔軟緊貼在霍光的身上,讓霍光陰沉的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
此時,正是吹枕邊風的好機會。
“賤妾只是區區的一個婦道人家,見識不及夫君的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