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不像霍光那樣,終日都能和天子見面,對“仲父”“岳母”一類親暱的稱呼仍然很是不習慣,當聽到劉賀稱呼自己為“岳母”的時候,仍然是誠惶誠恐,她再三告罪之後,才款款將天子迎到了正堂。
至於霍成君,則被善於察言觀色的霍顯打發回到閨房裡去了。
在正堂之中,劉賀坐在霍光平日坐在的榻上,霍顯則坐在了下首位上。
“今日朕來見岳母,是想為一個人求情。”
“陛下此番言重了,這一個‘求’字,賤妾是萬萬不敢當的,有何吩咐,陛下只管下詔就是。”霍顯連忙說道,那惶恐不似有半分作假。
霍顯想讓霍成君誕下皇嗣不假,但是對天子仍然有敬畏之心,猛一看到天子如此謙和,一時間根本就適應不過來。
“那朕就直說了,朕如今開府建衙,正缺一個司直來督促衙中的屬官吏員,有人向朕推薦了原廷尉丞黃霸。”
“朕問了一圈,才知道這黃霸著實可惡,平時做事不知迴轉,居然開罪了岳母,讓他在詔獄裡吃些苦頭也是應該的。”
“但是,朕覺得這人留在詔獄裡也是便宜他了,不如讓廷尉把人放出來,把他交給朕,讓他將功折罪……”
劉賀一邊說著,一邊暗中觀察霍顯的表情。
霍顯那清秀的面容中一時間就開始陰晴不定起來,接著漸漸就如同芍藥一般紅了起來——不是少女的羞澀,而是毒婦的惱羞成怒。
她的胸口更是劇烈地起伏著,似乎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尷尬、惱怒、擔憂……恐怕一下子全部都湧上了她的心頭。
“那廷尉李光對仲父和岳母都頗為敬重,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那黃霸的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來,所以朕就想跟岳母求一個情,去和李光說一聲,儘量早一些給黃霸判刑,朕好替他贖刑。”
換作旁人,天子求情,恐怕是要折陽壽的。
縱使前面坐著的是霍光,也得賣天子幾分面子,更何況,霍顯知道自己越界了。
天子此次直接來找自己說這一番話,不管是不是出於真心,都已經給足自己面子了。
天子完全可以直接向霍光要人,到時候霍光難免對霍顯會大發雷霆。
現在正是霍光軍務最繁忙的時候,平日裡也多次提醒霍顯不要干預政事。
霍顯雖然枕邊風吹得很好,但畢竟是一個女人,霍光真的動怒的話,仍然會讓她膽戰心驚。
見好就收,也是霍顯的本身。
天子那麼懂事孝順,那麼霍顯當然得賣這個面子。
“陛下言重了,妾身一介女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認識什麼黃霸,紅霸的。”
“倒是那廷尉李光,妾身跟著大將軍見過他幾次,恐怕是他自己會錯了意,誤以為那黃霸與大將軍府有什麼芥蒂吧,陛下放心,妾身明日就派人去與他說,讓他秉公執法,不要冤枉了朝廷重臣……”
霍顯故作姿態地說著虛假的話,將前因後果編得是滴水不漏了——縱使有一些破綻也不要緊,反正天子不會當場翻臉。
但是這些話聽在劉賀的耳中,仍然是無比刺耳——那種欲蓋彌彰的討好,更顯得跋扈和囂張。
劉賀如同吞了一隻蒼蠅一般噁心,但是面上仍然要笑眯眯地擺出一副“朕相信”的表情。
站在劉賀身側的禹無憂神情陰沉,手放在劍柄上,似乎在強行控制自己拔出劍的情緒——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此婦人斬於天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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