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質學的東西很多,五天的時間講不完,但是娥皇和文命都覺得,這是他們從出生以來渡過的最漫長也最充實的五天。
就像是兩塊乾涸的海綿,遇到了巨量的水,他們拼命的吸收,但最後也已經逐漸抵達飽和,然而水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更多了。
“文命,我聽過一個事情,冰夷曾經鎮守黃河的中游,世人直至現在還叫他河伯,他站在岸上,望著滾滾波濤由西向東,有奔騰跳躍向東流淌,便說‘大河真大呀,世間沒有任何的水流可以與它相比了,我是世間最大的水神’.....”
文命也笑著道:“我知道,我知道!後來冰夷來到北海,被北海之神若所迎接,他看到北海汪洋一片,這才羞愧難當,懂得了一些道理就以為誰都比不上自己,最後卻讓別人笑話了!”
娥皇道:“是啊,所以他後來才去了從極之淵,就是為了見識大河的盡頭,如何從小水而積千里之勢....”
“我這五天跟隨學習,至此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不過十步見方的土舍內,居然藏著這天下不為人所知的巨大知識!”
娥皇對文命道:“這樣的人,為什麼要蝸居在這種地方,要扶持南方這片貧瘠的土壤,灑下知識的種子,讓它變得富饒繁華,如果他最開始便來到中原,那中原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
文命對娥皇小聲道:“載哥可不想回去呢,現在中原亂糟糟的,我都不想回去。”
娥皇至此也是嘆了口氣。
也是,也是。
比起到中原風光顯貴,還是儲存知識來的更要緊一些,妘載這五天所講述的地質學知識,雖然他自己說只是皮毛而已,還不曾講到血肉。
但在娥皇看來,已經足以讓整個治水的方法,發生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但這也並非是一日之功,而是要至少以十年為單位來進行改變。
山川移位,日月改易,此乃百年之計!
“那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隱藏在深山大谷之中,不覺得寂寞,出現在繁華的世間而能縱情歌唱,那就是這樣的人....”
娥皇是這樣評價的,並且開始寫簡牘,這時候文命問道:“二黃,載哥明天要我們去大防洪城去,說是什麼實習,你去不去啊?”
娥皇:“....去,當然去,不過你別叫我二黃行麼....”
姐姐我叫做皇,娥是一種稱呼,和大兄的丹朱的丹是一樣的,所以我大兄其實叫做叫做伊祁朱,而我叫做伊祁皇,就算是我現在化名為我三哥“阿黃”,那也不要叫我做二黃可以嗎。
不是ghs不ghs的問題,而是這個名字聽起來實在是,和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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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不歌唱的,妘載本人的唱歌聲不是很好聽,但也絕對說不上難聽二字,也達不到上古胖虎的指標,此時的妘載,披星戴月的回去,土舍裡面的文命和娥皇不會知道,妘載在離開土舍沒有多遠的地方,駐足了一段時間。
“大禹治水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走出了羅圈腿,如今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如果你還想繼續學習,那麼這些東西,一定會給你幫助的。”
治理山川大河的工作太苦了,妘載沒有那麼高的覺悟,他只是想帶領部族逐漸走向繁榮富強,畢竟這是當初融入圖騰之後而做出的承諾與誓言,治水要離開部族,而正逢天下大洪的時代,這個工作可謂是要玩命的。
當然,如果自己足夠強,譬如有廣成子、赤松子那種本領,說不定妘載會自己上手,過一把人前顯聖,隻手裂山河的癮,但是現在,這種境界還是想想算了。
修行不能一蹴而就,治水當然也是一樣,這都是一個學習積累的過程,破壞總比積累要容易的多,也更簡單。
妘載覺得自己也要感謝文命,如果再不把這些知識拿出來曬曬,那恐怕就都要發黴了。
一天過去,妘載在蟬鳴的聲音中醒過來。
夏日的蟬聲出現,意味著整[58 fo]個天下,進入了盛夏的時分。
今朝蟬忽鳴,遷客若為情。便覺一年謝,能令萬感生。
帶著蟬鳴的餘韻,繞腦門三時辰而不絕,妘載帶著大部隊出發,文命和娥皇第一次參加這種工作,周圍熙熙攘攘的人們聚集在一起,讓他兩個顯得稍微緊張。
娥皇更是如此,在瞭解了很多知識之後,他對妘載的態度,就從讚許變得有些敬畏,或許這就是師生關係轉變的第一步....